夙在屋子里还没有待够半天,墨祁云就再度回来了。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来,俊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恼怒,想必是已自之前的事缓了过来。墨祁云头上戴着束发嵌翠玉宝石紫金冠,着一件二金兰花绕碟箭袖,腰间系着水墨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宝蓝簇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底小朝靴。面若中秋皎月,如春晓之花,鬓似刀裁,眉如墨画,面若桃花,目若秋波,不笑亦含。
从前这个人就总是出这样一副温润如玉,脉脉含的样子,一步一步,一字一句骗地家破人亡,死冷宫。的麟儿亲自上战场,为的就是他父皇的一句称赞,他万箭穿心之时,这个人也是这样面带微笑安。那个时候,觉得这个人是世间最好的夫君,温润儒雅,体谅妻儿,殊不知,他才是最无之人。为了一个子,毫不犹豫斩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抛弃结发妻子。不,或许是错了,他这个人从来不曾爱过谁,他的眼里只有皇位,至于那个子只是恰好比更有价值罢了。
这样一个冷心冷清的人,从前爱惨了他,为了他不顾体面,不顾家族。现在,他就这样站在面前,面上挂着一如既往地无比悉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样温。夙突然自嘲一笑,是怎样瞎了眼,被这样一个人骗了一辈子,做了一辈子的傻子。目中出冷冷的,抬起头着墨祁云,面上含着讥俏,眼底神复杂,又很快散开,凝一片薄冰。
墨祁云也在看,在这里关了几日,并未给带来一丝狼狈。夙穿着一件略嫌显简单的素白勾勒青瓷花纹襦,用深浅棕的丝线在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雪白带着的双线描绘出不断飘舞的雪花以及互相应的红梅,从摆一直延到腰际,一淡绿的宽腰带勒细腰,段窈窕,外披一件浅紫的敞口纱,其上用金丝纱线蛟泪流珠镶嵌,花虽是平常,却也绝计不会让人小瞧了去。白净如玉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佩戴,只是自荷叶袖宽大的起摆中出一截皓腕,好似羊脂玉一般。发式也是极其简单的,如墨的青丝随意在脑后盘了个随云髻,额前斜斜贴着碗白流玉寇珠额饰,鉴可人的脸蛋上简单地用碳黑描上了柳叶眉,皮肤白皙细腻,此刻施上了白胭脂,均匀地抹开来,更显得一张漂亮的脸庞致嫣红。上单单的抹上浅红的红,微微上翘,十分温顺软的样子,好似果子冻一样。尤其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犹如古井幽潭,眉目流转间,地全是冰凉的寒意,仔细看去,里面似乎还含着一丝鄙夷。然而不过一瞬就散开去,冷漠地不带一丝。墨祁云莫名心中一动。
“小姐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墨祁云走到桌前,将倒扣着的青瓷描金小杯子翻过来,着夙很是络地问候。
夙从来没有在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眼前这个人,明明不怀好意,明明心狠手辣薄寡义,偏偏还能摆出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这人难道是天生的戏子吗?夙皱着眉,突然展一笑:“七皇子说笑了,夙夙被关在这儿,时常想念家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可谓是寝食难安,又怎么能过得好呢?”
一旁的丫鬟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墨祁云简单地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语气温和如斯,那青丫鬟却是瞬间吓得昏倒过去:“将带下去罢。”
夙的眉头皱地更了些,只是却不预备管那个丫鬟的死活。冷冷地睨视着墨祁云,道:“七皇子这样锁着我,到底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
墨祁云剥着果盘里放着的橘子,将剥下的橘子皮放在一旁空置的瓷盘里,将整个橘子扳开一半递到夙跟前:“这是兖州新年刚进贡的橘,小姐尝尝?”他眯着眼笑,见夙一口咬下去,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重了些,“听闻府阵图是一绝,不知小姐能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