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白氏竟然也出来了,她明明记得馨儿过来回报说白氏病得很重。这么快,就想清楚了吗?白氏今日的打扮到不算张扬,身着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头上梳着个妇人髻,腕上戴着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发间点缀着一支双蝶镂空金簪,略带病容的脸庞上略微化了点妆,恰到好处地将那点苍白给掩盖了下去。此刻白氏正陪坐在邢氏下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坐在一旁细细听老夫人说话。看上去十分端庄大气。看到凤夙的时候,白氏也不过是抬起头来十分温和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陪着一旁的夫人说话,脸色都是没有丝毫变化的。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凤夙忍不住皱紧眉头。倘若白氏眼里有怨愤或者是其他的一些神色,比如热情地招呼她到身边坐,到还是正常的。偏偏白氏的神色温和地不像话,就好似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可能么?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恨地咬牙切齿,只不过病了一场,就能想通和放下吗?白氏的目光实在是太平静了。凤夙这些个念头心里转了一下,又展开眉头。不管白氏想要做什么,总归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不知道白氏到底想要做什么罢了。
一众公子夫人立刻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凤夙,眼里都划过一丝惊艳,随后是浓重的鄙薄。再嫁之人,还穿戴的这样花枝招展,实在是不知羞耻。凤夙也不在意,径自坐下,视线向对面男宾席上望去,不禁诧异了下。太子一身玄色衣衫端坐在座位上,手指上带着水色宝石戒指,头发用二龙戏珠冠束起,眸色清冷,好似天边的皎月,又仿佛是雨夜翩翩漂落的桃花瓣儿,朦胧不清,含着丁点儿笑意,却不达眼底。而五皇子正陪坐在一旁,长发只简单挽起,乌发间插了一支檀木箜篌簪,很是放荡不羁的样子,难怪德妃娘娘要气死了。只是在凤夙看来,五皇子未必不是明白人,德妃心高气傲,却看不透局中形势,平白拉着五皇子往里跳,只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
正在这个时候,管家来通报,说是七皇子到。凤夙的眼眸一下子缩进,手指甲掐进肉里,又缓缓松开来。凤夙垂下眼眸,唇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七皇子墨祁云从院外走进来,面如冠玉,身着明黄紫荆祥云服,脚蹬青云靴,腰间挂着双穗雕花麒麟白玉,面上带着笑。墨祁云先是将手里的长方形檀香木画卷匣放到一旁站着等候的张管家手里,又走到邢氏面前掠一执手道了声喜,邢氏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回礼。墨祁云这慢悠悠地在张管家的带领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凤夙不禁冷笑,这就是墨祁云的高明之处了。明明身为皇子,却没有一点身为皇子的傲气,哪怕是对邢氏这样的深闺妇人都是谦逊有加,一副十分尊敬的样子。看起来这似乎没多大用处,而实际上呢,这些妇人无一不是在无形中影响着自家身为朝廷命官的夫君或者儿子。而其他皇子虽是表面恭敬,可骨子里总归是傲气的,自然不会去主动示好的。就算是示好,也不会这样毫不顾忌众人,而是暗地里罢了,比如太子殿下,不也只是出席了老夫人的宴会,派人送了礼品,而没有亲自上前祝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