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琉璃粉彩花茶盏,叹了口气:“这茶盏还是贤先帝当年赏赐给父亲的,父亲转赠给了我。现在打碎了,不知陛下会不会治我一个不敬之罪。”这样的罪行,说不好是要诛九族的。
墨祁渊愣愣地看着他,随后脸皮抽了抽,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会,这御赐之物,你怎么会好端端地在屋子里使用起来。”
凤夙登时向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墨祁渊:“……自然是真的,殿下不必怀疑了。何况不就是个杯子而已,再说这御赐的杯子可是太子您摔烂的。我又什么可怕的。太子殿下可要记住了,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利用和抛弃的。”
她的目光十分冰凉,甚至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墨祁渊愣了一下,随后低低地笑出声,抱拳行礼:“多谢凤小姐提点。”
瞧着墨祁渊离开,凤夙这才轻轻喘了口气。青儿连忙上前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小姐,这茶盏分明就是府里的器具。您这样骗太子殿下,当真好吗?”
青儿在心底不住地念叨着,总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太子殿下也是可怜,总是被小姐骗。凤夙手指搭在桌面上,翘起唇角:“咱们这位太子心怀天下,拥有一位明君所拥有的所有品质,偏偏太过耿直,不屑于去使用阴谋诡计。然而太子殿下的兄弟可都是豺狼们一般的存在呢,太子殿下若是不变得比豺狼更加绝情,想必其他皇子并不介意,将太子殿下拆骨入腹。只这点仁慈是万万不能有的。”
红袖在一旁站着,似懂非懂地点头。青儿将碎瓷片都放到花盏上,眼里也明白了三分。原以为太子身份显贵,没想到皇子间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真是难以相信。青儿不禁摇了摇头,只怕皇子间的争斗比这后宅还有凶险一千倍一万倍。太子殿下若是一直待人仁慈,早晚会被人吃了的。
青儿是凤府的家生子,待在凤夙身边这一年,眼见着二夫人,四小姐不断地陷害自己小姐,脑子也开窍了许多。倘若小姐还如之前那样,恐怕早就死了。
屋子外边突然刮起风来,将窗户吹地啪嗒作响。红袖连忙上去将支着窗户的支架拿下来,将窗户紧紧关上。青儿则端着花盏出去,将里面的碎瓷片到了去。凤夙看了眼天色:“这是要下雨了。”
外边的乌云慢慢集聚起来,黑沉沉地压了一片。红袖看了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呢,要下雨了。这风可真大。”
凤夙闭了闭眼,不在说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幽竹苑里面一片寂静,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突然有丫鬟不小心打翻了烛火,整个屋子顿时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院子里的夫人丫鬟们全都爬了起来,慌忙命下人拎着水桶来救火。忙碌了半个时辰,火势才渐渐降下来。众人心头都是松了口气。凤夙只穿着里衣,批了件外套就出来了,此刻垂着首,唇角弯了弯。这里面患病的丫鬟,连同看管的小厮可都是没跑出来。
不过在这些人眼里,牺牲个把个丫鬟小厮的性命,就能控制疫情,何乐而不为呢?这就是人心,为了自身的利益,哪怕杀尽所有人,都无所谓。这凤府里的人,个个都是自私冷漠地很。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不知隐藏着多少肮脏恶心的东西。
她又何尝不是呢?凤夙轻轻笑起来。待在这这么久,冻得她身子骨都快坚持不住了。凤夙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青儿立刻上前搭在她的手掌:“小姐,咱回吧。”
凤夙点了点头,领着三个丫鬟回去了。一众夫人小姐们见事情解决了,也都散了。唯独五小姐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眼里含着泪,几乎要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