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花鸢不禁失笑,随后掩去眼底的落寞,推门出去。现在的凤夙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活着的不过是仇恨支配着的锦娘。宛花鸢不禁感到心寒,紧接着是深深的担忧。这个徒儿脾性这般像自己,若是最后没有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怕是生不如死。这么想着,宛花鸢心口一紧,禁不住闷声咳嗽了几声。
半个时辰后,屋门被人敲响,凤夙放下描眉的手掌,转而望向门口,就见一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凤夙顿时笑了:“七皇子怎么学的这样礼貌了?”
墨祁云愣了一下,他倒是从未见过她画这样精致的妆容,倒是有点光彩夺目的意味来:“这段时间多有麻烦素锦姑娘。祁云心有愧对,恰逢今日花灯节,不知素锦姑娘可否赏光,同祁云前去游船?”
他的面容在暖黄色的烛光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凤夙突然想到前世里,他也是这样礼貌。那日也是花灯节,她尚未嫁入皇子府,二人尚未熟识,他穿一身祥云纹锦袍迎面走来,温文尔雅地邀请她前去游船,不过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地她心花怒放。随后顺理成章的,他时常来将军府,她盼着见他,他却一直不肯开口言娶。凤夙眨了眨眼睛,道:“七殿下邀请,素锦自然是求之不得。”
后来呢?后来他佯装醉酒,在她面前吐露所谓的心声。她一时之间心如刀绞,只道他是身份低微不受宠爱,自觉不配言娶。这样的理由,怎么不叫正陷在他一波又一波的温软里的女子心碎不已。第二日她就向父亲提出要嫁给七皇子,甚至以绝食相胁,最终得如愿以偿地嫁入七皇子府。她以为她是得偿所愿,实际上却是自掘坟墓。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钻心的痛,以及刻骨铭心的恨意,缭绕在她的胸口中,久久难消。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茫,又迅速结成一片冰晶。
墨祁云恰好回头,就看见她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将她美丽的瞳孔遮盖住,像是要落下泪来。就在他准备上前询问时,对面的女子忽然变了颜色,那层迷雾豁然缩了回去,露出清亮的冰冷的眼眸来。墨祁云心头一动,似乎又看见那个女子,那个对她不屑一顾胆敢戏耍他,最后死于战场的凰翼将军。
然而不过片刻,他就将这个可笑的年头抛之脑后。凤夙早已经死在战场上,据说还是以身祭阵,正是愚蠢。果然,女人只要一陷进所谓的爱情中,就什么也顾不得了。难怪她当初会帮着连宫锦那般对付自己。墨祁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头烦躁不已。他快步走到凤夙跟前来,放低了声音道:“那祁云还要多谢素锦姑娘赏光了。如此,便一道走吧。”
凤夙抬眼就瞧见他言笑晏晏,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凤夙笑着点头,迈步跟在他身边。是啊,一起走,我已经去了地狱,那么,你也该下来陪我才是。凤夙面上挂着笑,望着船上坐着的人影,掀起唇角道:“素锦还以为是七皇子想要邀请素锦,怎么,七皇子原来是想将素锦转赠三皇子不成?”
纤纤素指,笔直地指向不远处的游船。墨祁云猝然抬首,面色顿时变了。凤夙掩住唇角轻笑:“看来三殿下并不十分信任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