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昭仁宫听闻夙越狱的消息后,立刻来了神。他强撑着坐起子,口中叽里咕噜的林公公立刻凑上前来,却被皇帝狠瞪了一眼。林公公慌忙垂下头。皇帝着他,冷笑一声:“林公公,你瞧瞧朕是不是老了?”林公公心头一跳,皇帝的声音猝然冷下来,“连你都敢和朕耍头了。”
林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帝斜睨着他,突然长叹口气:“起来吧,传朕旨意,连王妃畏罪潜逃,命羽林军前去抓捕,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皇帝的口吻很是温和,犹如在说什么家常一般。昭仁宫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林公公哆哆嗦嗦地抬头。取过明黄的锦帛按着皇帝的意思写好,这才递给皇帝过目。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连公公一眼,这才从枕头侧边取出个锦盒来,颤抖着手取出玉玺重重地盖在上面。
林公公立刻收了圣旨就要走出去。昭仁宫的门一下子被踹开来。皇帝骤然抬头。林公公就在门后,一下子被踢到在地上,整个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皇帝龙大怒,手掌不住地拍着床沿,心里满满升起一极致的恐惧。他有多年没看见连宫锦这样暴怒,丝毫不加掩饰。
连宫锦着浓妆,将原本俊的面孔渲染地如同妖魔。此刻他上穿着暗紫织金锦袍,其上绣着鲜红的曼陀罗花,一瓣一瓣,一层又一层渐次盛开,散乱的青丝用白玉冠束起,脚上蹬着一双布纹祥云靴,一步步向皇帝走来。皇帝的心脏骤然,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很久以前,那个年仅十一岁浑鲜,带着滔天的煞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男孩,简直是如出一辙。
昭仁宫静的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皇帝撑着半边子,斜靠在床梁上,一张一合,犹如即将枯死的鱼。连宫锦畔突然浮现一丝嘲笑:“皇兄这是老糊涂了吗?这样的旨意也敢下?”连宫锦一把拽过林公公袖子里跌出来的圣旨,挑高了眉看着皇帝。
他用的是敢,而不是能。由此可见,他的嚣张简直不是一般。难怪皇帝如此厌恶他。皇帝面上青筋蠕动,仿佛一条条蚯蚓钻进了他的面皮下,他似乎马上就要发怒。但是最终,皇帝却是强行压下自己的怒火,角扯出温和的笑意来:“怎么?安阳王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四周的太监见皇帝挥手,立刻退了下去,相视间都是掩不住眼睛里的震惊。连宫锦拉过椅子坐到皇帝边,手指搁在桌面上,取过刚刚沏好的新茶凑到鼻尖。茶碗仿佛有云雾升腾,然而连宫锦只是浅尝了一口,就将茶碗搁下,脸上的嫌弃之十分明显。皇帝险些被他气得吐出来。但是这也怪不得连宫锦,暗夜阁势力遍布天玄,所营的生意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他往日里的吃穿用度皆是顶尖的,就是皇帝也比不上。但是,他做出这副样子却是故意的。
皇帝闷咳了一声,提醒他不要太过分。连宫锦眼波流转,道:“自然是不妥。杀害太后的另有其人。本王的王妃乃是无罪释放。皇兄难道不知道?”
他知道个屁!皇帝几乎忍不住就要口。但是,另有其人?这是指连宫锦心里已有了答案。皇帝浑痉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然而连宫锦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掏出袖口的帕子了,道:“皇兄,你如今子虚弱,依我看,不如让太子代为理政事。”
皇帝瞳孔瞬间睁大,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让他呼吸困难起来。连宫锦拍了拍手,外边顿时走进来一个影。齐道长一道袍,胡子花白地跪倒在连宫锦脚下,神态恭敬。皇帝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手指不停地抖着。齐道长却并不看他。皇帝一瞬间明白过来,立刻扭头看向连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