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居苑,老夫人邢氏靠在湘绣十字红福字靠枕上,手里不住地掐着佛珠。王妈妈站在一旁看着,心思纷乱。老夫人手里的珠子突然散了一地,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王妈妈吓了一跳,就见邢氏猛然睁开双眼,“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王妈妈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来,邢氏看一眼,慢慢道:“夙绝不能留。”
而此刻的书房,夙搬过小札子坐在一旁。立刻有丫鬟捧着茶盏走进来。夙揭开茶盖凑到鼻尖闻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茶香四溢间仿佛有云雾腾起,碧绿的茶叶上下舒展,是闻起来,就沁人心脾。夙笑了一下,看来这些年,钦南的确是在墨祁云那收到不好。这茶叶,恐怕就是墨祁云送的。
前世在宫里时,墨祁云就极爱喝这种荷叶山茶,的寝宫也是常备着。但是这种茶叶十分难寻,又生长在大山之中,只有在夏季山中浓雾都散尽时才能采到,因而十分难得。这种茶叶初泡开时碧绿,清香四溢,等着茶叶完全舒展开,又隐隐有荷香传来,尝口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母亲当年真是十分温,”钦南说到这里时,面上立刻浮现出一种眷的神来。夙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十指叉叠放在膝盖上,目中难得带了三分认真。钦南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收起脸上的绪,惋惜道:“可是也太傻,当年我中剧毒,原是没有多时日可活。偏偏你母亲瞒着我,竟然以自己做药引,讲我体的蛊虫给吸引到自己体。这件事之后,我和你母亲大吵了一架。直到三个月后,你母亲突然吐了起来,我这才知道竟然怀孕了。当时就是一个契机,我原是想借着腹中胎儿的落地将那毒素也一起移到尚未型的孩子上。但,不知为何,半途被你母亲发现了。拼了命生下你来。之后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钦南的脸上有一种压抑的痛苦和悲伤:“这件事,白袁并不知。私自给你母亲下毒,这些事我都知道,偏偏你母亲当时子虚弱,又不愿意府中再起风波,那个时候,白氏也已怀六甲。何况,你母亲生下你后,自知时日不多,那些毒药也不起什么作用,我也就听从了你母亲的话,饶过了白氏。只是我没想到竟然这样大胆,竟然敢勾通外敌,更是不断构陷于你,实在是罪无可恕!”
他从未在面前出过这般颓唐的样子。夙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假。这个时候,夙才发现,短短几日不见,钦南已然老了许多。他几乎是在以一中不可思议的速度衰老下去,两鬓的发丝逐渐花白,原本一向直的腰板此刻靠在椅子上,显出一种佝偻之态。
就算明知道对方有可能心怀不轨,夙还是忍不住去相信。毕竟他此刻流出来的这种极致的悲痛不是假装就可以假装出来的。刚预备说什么,外边突然传来拐杖杵地的声音,钦南立刻站起来,脸的神登时变了。夙下意识地回过去,就见房门已被人推开。邢氏着气站在门口,一双老眼笔直地落在夙上。
空气一下子凝结在一起,王妈妈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托着邢氏的胳膊。邢氏足足有一刻钟没有说话,然而才闭上眼,仿佛不忍直视一般,慢慢道:“你们父两个谈心,我本不该过来打扰,只是近来我子愈加疲乏,明日就回庄子上休养去了。这才来告知一声。”邢氏的语气邦邦的,语速极快,说完,立刻转过子,杵着拐杖离开。
钦南的脸很是难看。守在外边的小厮过来时慌忙低下了头。然而钦南还是一副压抑不住自己怒火的样子。夙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挥了挥手,那小厮立刻起快速倒退着关上门出去了。夙叹了口气:“如此,是我冤枉父亲了。”这一句话说的诚心,并无半点虚假。钦南怔了一下,随后好像是陷在了过往的回忆中一时醒不过来,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钦南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吩咐管家将带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