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就见夙踏着步子回了自个儿的屋子,青儿连忙敛了心神,上前去行礼。夙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眉头微微蹙着,青儿同红袖对视一眼,也不敢多说话,默默退了下去。
夙靠在新上了的红漆梨花木的床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脑子里乱作一团,几乎不敢相信连宫锦的话。那样凛冽的宛若刀子一样的字句毫不留地对着扑了过来。淡淡阖上眼帘,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个事,却还是止不住去怀疑,娘的死怎么可能同父亲有关?这样可怕的想法犹如在脑子里扎了,横冲直撞地,头痛裂。
第二日一大早大夫就匆匆去了荷月苑,听那意思,像是大姨娘不好了。老夫人特意起了个早去看,也不知二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老夫人一出来就沉个脸,回了翠居苑就立刻嚷着说要唤三小姐前去问罪。
夙得知消息时正坐在院子里赏花,见老夫人边的大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立时起了。夙接过青儿手中的金丝边画喜鹊汤碗放在银边绞丝素白碟子中,又用紫檀木的盏子盛着,这才跟在那丫鬟后往翠居苑去了。红袖端着紫檀雕花纹饰盏跟在后面。
到了翠居苑,夙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瞧着邢氏一脸和气,二房,三房皆是陪坐在一旁,清溪挨着三姨娘坐在下面,轻楚一脸喜意地坐在老夫人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夙略微扫了一眼,见久病不出的五姨娘都来了,不皱起眉头,按捺下心中的吃惊坐到一旁早已备好的圆凳上。
这样大的架势,看来邢氏是铁了心地要为那个好姨娘讨个公道了。夙垂下眼帘,不动声地端起茶盏,细细打量起屋子里众人的神,唯独清溪一脸焦急地着夙,连三姨娘谈氏此刻逗死忍不住垂下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邢氏刚要说话,夙突然站起,接过红袖手上的食盏,端出里面的碟子往屋子中央走去:“老夫人,夙夙听说老夫人这几日口烦闷,吃不下饭,特意命厨房做了这绿豆甜汤来。老夫人不如尝一口。”
邢氏冲着一旁站的丫鬟墨竹示意了下,墨竹立刻上去将手中的食盏端上去,拿起旁边的银边花丝小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接过尝了两口,又将它搁回去,面带笑意地着夙:“这人老了,吃什么都没有味了。夙姐儿有心了。只是这东西委实甜了点,咽不下去,夙姐儿还是不要再端来了。”
轻楚坐在一旁,轻轻笑了起来。老夫人这样给夙姐儿没脸,实在是罕见,看来大姨娘的事是真的惹火老夫人了。二房柳氏的眼珠子也立刻骨碌碌地转起来,现在白氏病了,家务掌管在夙姐儿手里,若是夙姐儿也被老夫人责罚了,这大房就只剩一个不顶用的庶,这掌管中馈的事怎么也不到们上来,到时候这家就该到二房了。柳氏面上带了三分喜意,心思快速地活络开来。
一旁的丫鬟婆子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的样子。清溪坐在凳子上,手指握着帕子,贝齿咬着瓣,眼含焦急,带着病容的脸庞上出些许担忧,又唯恐被人看见,立刻低下了头。三姨娘谈氏子骨弱地很,坐在那,是看上去就人怜惜,骸骨高高地凸起,面苍白,一看就是病了许久了。至于五姨娘就几乎是整个子都赖在椅子上,刻意抹了膏的微微张着,子骨消瘦地厉害,几乎脱了形,整个人好似一张干枯的叶子,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看这样子,五姨娘怕是病膏肓了。夙在心底摇了摇头。大姨娘的手段实在是厉害,五姨娘原本才进府时也是个娇俏可人,不可多得的人。听府里人说,五姨娘像极了母亲,父亲才将给带了回来。只是前世是见过母亲的画象的,母亲英姿飒爽,眉宇间有的都是一英气,五姨娘虽是在容貌上像了几分,但整个人却是温温,如水似的。想来父亲对五姨娘还是有几分真心。夙垂下眼帘,五姨娘自打小产丢了孩子,又疯了一程彻底丢了父亲的宠爱后,这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先是不小心着了凉染了风寒,落了病,一年的冬天又冻着了子,这咳嗽开始时不过偶尔,后来越来越厉害,就是请了大夫来也瞧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