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府府邸的白思瑜总是免不了神张心思忐忑,但苏碧琴的态度却很好地安抚了的绪,当一杯热茶下肚后,总算放松了下来。
“岑夫人,这匹您定的瑞阳锦原本应该是卓捕头替您取回的,不过那时听说您为了知府大人的寿辰正忙,我才多管了回闲事,想着带郑师傅上门替您量体裁,便能省去不麻烦。岑知府为多年,廉洁爱民。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无以为报,也就只能做些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替您和知府大人解忧了。”
白思瑜先是说了一大通客套话,想要达今天的目的,必须得先铺垫好大一通。无论如何,只有苏碧琴接了而不是直接婉拒送客,那才能继续后面的程序。
苏碧琴合上了面前的书册,白思瑜悄悄瞄了一眼,发现那似乎是颖州今年各家各户上缴赋税的账册,心中不免有几分惊讶。这位知府夫人,懂得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多?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白思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苏碧琴合上账册后,温和地笑着说道:“白老板,这件事,也许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其实我订这匹瑞阳锦,不是为了给我自己做服,而是给我家人恩师的孙。那位老先生早年在我家人还是个读书人未考取功名时,襄助良多。如今他的孙即将及笄,我们夫妇二人便决意送一件瑞阳锦所做的。呵……没想到竟是让你误会了。”
白思瑜闻言心里一震,但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慌张的绪,而是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岑知府和夫人如此念故人恩,着实令人敬佩。这布匹我今日已带来,不过那位老先生的孙不在,也就不好现在量裁了。”
苏碧琴点了点头,将布匹收下后,转却听见一阵瓶罐掉落的声音,却见白思瑜带进来的那只包裹不小心松开,其中一堆胭脂水一样的小瓶子掉了出来。白思瑜一脸尴尬,手忙脚乱地将那些瓶子扶正收好,苏碧琴浅笑着看了白思瑜一眼,并未怪罪,而是上前替收拾起来。
“抱歉……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这些本来是带来送给您的胭脂水。我们瑜瑾布庄有惯例,凡是订购瑞阳锦的客人都会送一份胭脂水作为赠品。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您可别见怪。”
苏碧琴看了一眼自己拾起来的一只妆盒子,那是很寻常的大兴富贵人家子所用的妆,盒子面上甚至还贴着“落雁阁”的标签,再看向白思瑜那包裹里的瓶罐,无一例外也都贴着同样的落雁阁标签。
“咦?白老板的布庄所赠客人的胭脂水,竟也是落雁阁的?”
白思瑜听到这个问题,脸上一时间写满了窘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夫人,不瞒您说……其实,以往我们布庄送的胭脂水不是落雁阁的,而是延弥产的。圣上下旨大兴恢复与延弥通商,我一个做生意的,自然就想着进点大兴见的稀罕东西。这延弥的胭脂水用料做工都和大兴有所不同,用以上妆效果甚至更佳。我本想就用这些小玩意儿当做个礼数送给老客人,也不指拿这个挣钱。但……没想到此举不但不好事,反倒闹出不风言风语……我这不没办法,只能换回大兴的胭脂水了。”
苏碧琴听后,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妆盒子放回白思瑜的包裹中,坐在桌边,示意白思瑜也坐下。
“思瑜姑娘,外面那些传言不论。如今你自己也觉得,大兴子用延弥所产的胭脂水装扮自己是不妥之举了吗?”
白思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答道:“岑夫人……我虽是个商人,也知道家国之事永远重过一切利益,因此我能理解有些百姓对延弥人乃至延弥商货的反……但也同样因为我是商人,所以在我看来,商货二字本无立场对错,只要它的来源合法,渠道合规,并且用之于人有利,它便是良品。至于何所产,何人所造,这并无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