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了今年的几场秋雨之后,空气中仅存的炎热气息终于散去,随之令大兴的都城陷了微凉的寒意。
鹤渊阁曾是茗海商会最大的一家会所,过去来往人群众多的的致高阁,如今安静得像是无人问津的茶。但尽管鲜有人顾,洒扫修缮的人却从未懈怠,令这间装潢得别一格巧华的阁看起来只是显得幽静了些,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萧条破败之敢。
一名小厮拿着一份册子,穿过鹤渊阁中一片小桥流水的院落。清澈见底的池塘中,几尾通体雪白硕健壮,泛着淡淡银的龙鱼在其间自在地穿梭。隔着心打理过的花草与假山石后,是一间面积开阔曲径通幽的小院。穿行而过后,那小厮在一扇雕花的门前驻足。
“会长,东西拿到了。”
“直接进来吧。”
云峥的声音响起后,小厮才推开了门,随之扑面而来的是一颇为醒神的龙脑气味,其中还带着几丝沁人心脾的奇楠甜凉味,一旁案上的博山炉中正飘散着一丝青烟。小厮循着云峥的影走到了他边,却见这个茗海商会的会长,正漫不心地摆弄着手里的一枚玉佩。
“查出来的结果如何?”
云峥的语调一如平常那般温缓毫不急躁,仿佛自己在问的不是什么值得过分上心的事。但小厮的神却显得十分不佳。
“会长,事却如您所想。当初混了延弥商货的那匹货,并非完全按照我们原定的送货路线走的。所有出问题的批次都是在去年的除夕前运京城,这期间……曾在京城以东八十里的芦城停留过一日。”
云峥指尖将那枚玉佩得了几分。
“芦城?运货进京城的路线,如若来不及进城,不是只会在附近的驿站停留吗,为什么他们会进芦城?既然如此,何以当时无人上报此事?”
小厮双手叠着放在前,恭敬地解释。
“据说当时送货的车队原本想在驿站暂宿一晚再启程,可不巧的是那间驿站不知为何,竟是涉嫌窝藏逃犯被人查封,无奈他们只得就近赶往芦城,选择次日再出发。”
“也就是说,这些批次的货,都在芦城停留过一晚?期间就从来没人发现有人动过手脚?”
小厮叹了口气。
“想发现确实很难。会长可还记得,当时左丘将军命人来搜查时,搜出的那些延弥商货其实外装封口都和咱们商会日常营的货并无不同,必须得打开才能发现其中有玄机。送货之人只管数量多是否对得上,万不会私自去拆货封口。如此梁换柱的办法,确实刁钻。”
云峥眉头微皱起来。他将手中那枚玉佩放回了一只致的锦盒中,收在屉。
“把清单给我看一下,究竟被掉包了多。”
小厮一边把账册给云峥,一边答道:“大约都在二十至三十分之一。虽不算多,但已是细查便一定能发现的比例了。属下大概细算了一下,若是要将这么多货掉包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做这件事的人,必得有一间足够大的仓库才行。”
云峥看完账册后摇头道:“不对,以此人能为,至有六间这样规模的仓库。”
小厮不解。
“六间?为何?”
云峥将账册还给小厮,缓步走到屋的一副山水画前,那是漠眙国的首席宫廷画师所绘的大兴山川,虽笔法与大兴画师有所不同,但寒山远黛,松烟竹雾的清幽之却毫不逊,颇得大兴山水之神韵。
“先帝尚在时,延弥商货想要进大兴本就是件难事,除非是手段非常背景也足够的人,才有可能在地下黑市进行量易。可是你看看将我的正常货掉包的数量……呵,这些东西若是在那时进行地下黑市易,价值几乎能买下我这座鹤渊阁。如此大手笔,只为栽赃于我……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