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而立之年的云峥,走过无数大江南北四海诸国,历过的人事与风浪远比很多更年长的人都多,困难与挫折更是从未远离过。只是面对何种境况,他始终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即便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一切瞬间崩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
常人无法理解云峥这种超乎凡人一般的淡定,一个大兴首富,说他无无求视金钱如粪土显然很难让人信服。可云峥本就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他看似清心寡,却比任何人都于商贾之道;他看似温润如玉,却又与谁都极难心;他看似弱不风,却又冷静果决得令人生畏……谁都无法彻底地了解这个人,谁也难以探及他的底线,因此,谁也无法预料到他在面临绝境时,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小厮站在云峥后,见他端详了好一会儿那副漠眙画师的山水画也不作声,心中实在难耐地问道:“会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您可有主意?”
博山炉中正熏着的四合香飘散出的气味,已由清凉醒神逐渐转为温厚。云峥缓缓转过,他看向那只藏着玉佩的锦盒,对小厮问道:“近日朝廷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
小厮想了想,开口答道:“并无什么异常,只是皇上提出与延弥恢复通商至今,现在许多老臣虽然不抗议了,但还是有几分闹别扭。明威将军倒是一改最初的态度大力支持此举,也难怪皇上弗一登基便如此亲厚依仗他。”
站在窗边的人轻笑一声,一手拿着香针拨弄着炉中的香灰,一边目游离向远。
“如此做风才像他。他骨子里流的终究是左丘家的,无论什么时候,忠义二字永远高于一切。哪怕君上让他做的决定,其实违背他的本心……他也永远不会抗命。”
云峥偏头用目示意小厮,后者立即明了,走到一旁的书案取出纸笔,在一旁的砚台中倒上清水,取出墨块研磨起来。
“会长,您这封信准备写给谁?”
小厮其实心中已隐隐约约猜到了答案,但还是不确定地小心询问着云峥。然而云峥没有回答,他提起了笔,却在听到了小厮的问题后,又轻轻放下。
“罢了,我说,你来写。”
小厮这下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他默默应声,按照云峥所说的,只写下了十分简短地一句话。
“芦城货仓有玄机,谨慎查探,切莫冲动。”
无首无尾,抬头与署名一律不注。小厮将只写上了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的信纸封空白的信封,拿起便向云峥行了一礼,准备转离开。
“等等,我还未说送至何,你便准备走了?”
云峥住小厮,这个不过二十的年轻人停住了脚步,在云峥询问的目下笑了笑。
“会长,您吩咐我送这种信不是第一次了。如今朝中有足够胆量和魄力,又与煜亲王势不两立之人,也不会有再第二个了吧?”
“呵……你倒是聪明。”
云峥打趣了小厮一句,而小厮则是恭敬地欠道:“会长过奖,都是属下在您边久了,耳濡目染学到不。”
话说完,云峥不再多言,而是点头挥了挥手,小厮便静静地退出了屋。留下他一人,独自走到门外的院落。池塘中游动的银龙鱼一见到云峥便欢快地游来,扑腾着向他讨要鱼食。
鹤渊阁自建立起便是京城达显贵中名气斐然的建筑,它的建造装潢几乎用上了大兴最顶尖的技术工艺,目之所及的每一块门板,每一片砖瓦都价值不菲。如此高规格的建筑,若非先帝默许,原本是不应当被私人商贾这样高调地建造在皇城脚下的。可时至今日,鹤渊阁仍然屹立如初,即便茗海商会有朝一日不服存在,它也依然会存在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