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关的声让雁夫人惊了一跳,瞥见屋外又重新趴回去睡觉的大狗,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白思瑜。
“我说你啊,别每次提到这事就打马虎眼。思瑜,你别看姐姐我守寡这么多年下来,现在日子还算过得去,你知道我那是吃过多苦,过多罪熬下来的?如果能有个靠得住的好人,在你最难熬最需要有人帮衬的时候守在自己边,照顾自己,何至于要这么多年都独自苦撑着,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是一辈子顺风顺水,没点苦难需要独自熬的?雁夫人,既然您能熬下来,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见白思瑜全然不为所动的模样,雁夫人不满地“啧”了一声。
“你瞧,你老是这个样子,有时候真是连我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人人都说你和卓启康只要有心肯定能,现在卓捕头对你的态度都已那样明显了,你怎么还反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白思瑜把茶杯放下,正对着雁夫人道:“姐姐,我都已解释过多回了。卓捕头的事真的是你们误会了,我之前向他示好纯粹是因为我那会儿刚在丰城落脚,需要打通人脉,卓启康居捕头之位,我自然是要努力打点的。别说今天咱们丰城府衙的是卓捕头,明天换什么张捕头李捕头我照样是相同的态度。若不是旁人说闲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本连卓启康早年丧妻的事都不知道。”
这件事,白思瑜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前些时日中秋节送给卓启康一盒月饼,顺便还捎带了一包阿胶,说让他带回去给家中眷补体,那时卓启康的脸显得十分奇怪,时候被陈捕快提醒了才知道,卓启康年时曾娶过一个妻子,但是婚后不过两年便染重病撒手人寰,自此再未曾续弦。为了这件事,白思瑜还心里惭愧了好一番。
“行行行,就算你之前毫不知。可你现在总清楚了吧?我问你,卓捕头这段时日和你来往这么频繁,他多好的人呀,你就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白思瑜笑了一声。
“能有什么想法?卓捕头刚认识我时对我的厌恶就快写在脸上了。如今只不过是相了态度便缓和了不而已。我该有什么想法?再说了,好人未必都适合亲过一辈子吧?否则雁夫人你在丰城那么些年,为什么没和卓捕头一对儿呀?”
被白思瑜反打趣了一句的雁夫人双颊一红,挥着手绢拍了白思瑜一下。
“瞎胡说什么呢,人卓捕头比我还小好几岁呢……”
说着,雁夫人理了理头上的发髻,随之视线飘到了白思瑜的头顶,看见了乌云般的发丝间泛着淡淡金泽的发簪。
“思瑜,说白了。你还是忘不了和离以前的丈夫,是吧?”
这一次,白思瑜没有出言否认。
“唉……我是福薄,相公早早的就走了。要是可以,我宁愿现在拥有的这些什么都不要,只换他活过来。我听曾兰说过,你们夫妇两个也是一路同甘共苦过来的,历过不事。看你的意思,也不像是离心离德了,怎么会说分开就分开呢?”
白思瑜沉默着盯着温热的茶水,浸舒展开的茶叶都已慢慢地沉在水底,仿佛某些曾翻覆折磨的绪,已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有些,有些人,不是说一定要在一起才会更好。各有各的路,各走各的反而对彼此都是好事。”
“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都已是过去的事,我也不多打听了。思瑜,万事要朝前看,卓捕头若真对你有意,他确实是个好选择。人活在世上啊,还是得多为自己着想一些。”
雁夫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着,白思瑜却看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严格来说,卓捕头在雁夫人你的角度上确实是个好选择。但可惜,我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