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旁人,岑谦也许会直接一封奏书进京,将潘淳的所行所为参上一本,届时潘淳哪怕不丢帽,这一辈子的场生涯也就到头了。可是偏偏岑谦曾是对潘淳这个后生寄予了最大厚的。潘淳年轻,为的能力也更突出,不像符博实那样不求有过但求无功,上任这几年他是真真正正做过不像样的事,在百姓之中口碑也一向不错。假以时日如果潘淳一步步走稳,必然能够步步高升。让这样一个好苗子就这般折在一个小小的地头蛇上,岑谦的爱才之心不免为此痛惜。
那封亲笔所书的信件,说是岑谦对潘淳的劝诫也好,警告也罢,都无疑是敦促他立即将这件事彻底解决干净的最后通牒。
日子在许多人的惶惶不安和许多人的岁月静好之中过去了一个月,当白思瑜拿到了工匠们一同设计出的初步方案后,才去见了潘淳第二次。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才刚到而立之年的知县大人,头发竟似是又白了几分。
“还算周全,也符合白姑娘您与我最开始所定的计划。从流民中招募的工人有多?”
白思瑜答道:“三千人,都是青壮年,也都份背景清白。现在就快开春,城中很多灾民也都开始陆续归乡,只要不是家中缺乏男丁必须回乡务农的,全都留在了城。等到开春后,慈局的动工就可以率先展开,迁移永宁街和韶音街住户的事也该同时进行。”
潘淳了有些发红的眼睛,这些时日他显然没能休息好,也不知是公务劳累还是心思繁杂闹得,黑眼圈重得明显。
“白姑娘,道谢的话潘某已说过太多遍,若再多言便显得虚伪了。此后若有何难,尽可找我。”
白思瑜客气地笑着回礼,有了潘淳这个承诺,算是拿住一个天大的人了。以白思瑜对潘淳的观察,这个人不会轻易承他人之恩,但只要是恩便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报答。以前是袁连利用这一点影响着潘淳,而现在,换白思瑜暗度陈仓了。
“唉……为数载,这些早该做到的事,却一直拖延至今……如今还让自己落得一个黑白不分的境地……皆是我潘淳无能!”
卸下了心防的潘淳在白思瑜面前不再掩饰绪,白思瑜很容易听出来,他下意识的自怨自艾必然与岑谦写给他的亲笔书信有关。敢在的面前表现出这样的矛盾,白思瑜能猜到,他对袁连的心态已彻底不同于以往了,而现在,只是还没有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推着他下决断。
白思瑜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上演了千百种不同的剧本,如此大好良机,若是不抓住赶添油加醋一番那就是天子头号大傻瓜。只是在添油加醋的同时,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知甚至是与袁连有恩怨的模样,否则只怕还会起反效果。
“……潘大人,您自责无能的样子,让思瑜想起自己的一位老前辈,他也曾如此责备自己。可是在我看来您也许和他一样,并非是无能,而是太想万事皆全,最终反而事与愿违。”
潘淳看着白思瑜,年轻子口中的老前辈引起了他的兴趣。
“白姑娘所说的那位老前辈,历过何种事?”
白思瑜坐直子,缓缓道来。
“潘大人应当猜得到,如思瑜这般出生的子,若非遇到过贵人,必不会有今日。那位老前辈正是我曾遇到过的一位贵人。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是个于商之道颇有的商界名人。只是,这位老前辈自己的生意却曾一度陷窘境。路子不通,人脉稀薄,想做什么都各种壁,甚至走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这一切皆是因为,他的商渠道,全数给了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
潘淳静静地听着,白思瑜慢慢地喝了口茶,才接着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