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往瑞阳县前,白思瑜多了个心眼,提前观察了下白大海他们一家的行踪。巧的是,眉氏带着白山不知何时离开了白家村,说是回老家省亲,要过些时日才回来。而白大海则一如既往的不是下地就是无所事事跟人喝酒赌博,没个正人样。
白思瑜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省亲,怕是看自己居然活着回来,做贼心虚躲事去了。不过现在白思瑜本没有心思去管眉氏他们,正在埋头准备做的大事,每一步都至为关键,只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白大海他们一家不来给自己添乱,都愿意先选择相安无事。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从未去过县里的牧晋并不像白思瑜原本想象的那样兴奋得像个孩子,反而只是好奇地四打量了一会儿牛车,随后老老实实地把装着药材的竹筐在牛车上放稳,自己先跳上车,再手稳稳地把白思瑜也拉了上来。
不知是否是错觉,白思瑜有时觉得自从那天牧晋把自己从山下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比以前更加安静,话了很多,但对自己的指令还是一概照做不误,反应还比过去更快。
以往的牧晋在白思瑜看来就像一个智力还未开窍的孩子,理解能力和思维方式都停留在十分表面的层次。所以很多事,白思瑜必须用非常浅显直接的方式去手把手地教会他,让牧晋依葫芦画瓢地有样学样,却不能指他懂得变通甚至举一反三。
可是最近白思瑜却发现,教牧晋的过程变得轻松了不止一点,只要给他简单示范过一次,牧晋便能丝毫不差地照做,甚至自行纠正一些小小的失误。比方说晒干点霜草这个步骤,只教会了牧晋将润湿切完的草药均匀地铺在外面,可某天下午天气突然转,白思瑜怕药材被淋湿急匆匆冒雨赶回家,却发现牧晋居然早就把晒到一半的药材全收了起来,而这一点,白思瑜并没有教过牧晋。
这些变化,无形之中减轻了白思瑜很大的负担。忙起来的时候只顾着尽快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可等到闲下来之后,才发现牧晋这些细微的变化,有着说不上来的奇怪觉。
“牧晋,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突然没有任何铺垫地这样问道,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牧晋闻言抬头看向白思瑜,眼中突然闪过一瞬间的波动,跟着男人咧开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记得,爹一直带我骑大马,娘给我绣袍……家里院子好大……可是没了,都没了……”
说着,牧晋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白思瑜有些后悔了,原本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没话找话地问了个问题,谁知居然不小心勾起了牧晋的伤心事。傻子也是有的,想起父母双双逝世必然不会好,白思瑜急忙手拍着牧晋的背安道:
“好了好了不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没有爹娘还有我呢,别难过,啊。”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牧晋吃了这么多灵果,脑子稍微有点长进并不是没可能。想到这儿,白思瑜便不再深究。
重新把思绪转回到自己那几十斤药材到了瑞阳县该怎么与人谈判沟通上,却并没有察觉到,牧晋角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瑞阳县总共有两家医馆,三家药房。其中回春医馆规模最大,大夫的名气也最响,白思瑜自然将这间医馆作为自己首当其冲的目标。叮嘱了牧晋两句话后,便带着他昂首踏进了这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医馆大门。
回春医馆坐诊常年坐诊的大夫有五位,而在特定的日子里,还会有四悬壶行医的大夫来此过歇脚,顺便帮忙替人问诊。这在瑞阳县这个小县城里,已算是家最权威的“综合医院”了。白思瑜进门之后没有直接像其他初次来此的病人那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而是先找了医馆门口的管事,用温有礼的语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