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管事如此故意掩人耳目,白思瑜虽然跟着假笑着,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不由得想起此前云峥给捎来最后的那份东西,涉及京城的产业,难道他是准备做一些什么危险的事,放手一搏,或者预见到什么不好的事。
因为有了心事,这饭菜再香,也如同嚼蜡。
待这顿饭后,白思瑜跟着钟管事准备离开。
“我先送你回去吧,晌午我还有些事要去理。”
“好。”
他们二人走到酒门口时,看到两个伙计连同掌柜的正在门口跟什么人争执。
“上个月我送野猪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下次再送野味时一并结账,刚才兔子你们也收了,怎么还想赖账了?”
白思瑜听着这声音有些耳,不由得侧头多看了一眼。
原来是那猎户大哥!
只听掌柜的不耐烦地挥着手,“我说霍老弟,咱们合作这么久,我几时赖过你的帐,红口白牙的,你可别诬陷好人。这帐明明已结了,当时你还跟我预支了五两银子,现在来装傻?”
只是两句对话,让白思瑜忍不住停住脚步,多留意了一下。
钟管事回头见脚步凝滞,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思瑜不甚了解这城中商户的况,但钟管事想必是最清楚的,到底是酒赖账,还是那猎户记错了,想帮个忙,便对钟管事说道,“表叔,我进城时了点小伤,便是这位猎户大哥相助,虽不知道他姓名,但他是个热心肠的人,能否……”
话未说完,钟管事便明白了,点了点头,“好,那咱们问看看。”
钟管事跟着白思瑜一起过去,掌柜的自然是认得钟管事,这邺城中的店铺多都跟茗海商会有些来往。
“哟,钟管事有何指教?”掌柜的一脸讨好的笑容。
钟管事指了指对面那猎户,“掌柜的,别嫌我钟某多事,只是在咱们邺城做买卖的一向都是以诚待客,你们这笔帐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立马垮了脸,“哎呀,钟管事您可千万别听着小子乱说。我们这味鲜居怎么可能骗他这点小钱。”说着,他回头唤道,“张三儿,赶去把上个月的账本拿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捧着账本过来了。
掌柜的翻开账本,哗啦啦几下,找到对应的那一页,指着,“瞧,三月二十,霍九你自己也来瞧瞧,是不是领走了卖野猪的二十五贯钱,又预支下月野味的货钱再二十五贯。这一共便是十两银子,还有你自己的画押!”
这账目上记载的倒是清清楚楚,而且墨迹也绝不像是新加的,边上红通通的指印也不似作假。
白思瑜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那猎户,可他脸上分明也是震惊,不像是故意来讹诈。
“三月二十?”他喃喃自语,接过账本自己看了起来。
钟管事回头看了一眼白思瑜,“看来,应该是一场误会了。我认识的曹掌柜也绝不是这么吝啬孤寒之辈。”
掌柜的一听,才换回笑脸,“是误会,就是误会。让钟管事见笑了。”
这时,马车已准备好了,钟管事招呼着白思瑜先上车。
原本以为这猎户是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被人欺负了,想替他解围,但不想居然是一场乌龙。这人记真这么差吗?
只见他已将账本还了回去,还有些神恍惚似的,若有所思地缓缓离开了味鲜居,重新推起自己的木板车就要走了。
白思瑜跟钟管事说道,“表叔稍等一会儿。”
几步追了上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这位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苦笑道,“当然记得,小兄弟,如今你已寻着亲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