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很是不解,难道东家还怕银子烫手不,蠕蠕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才小声道,“白老板到底也是年轻的,哪有东家您见多识广。小人听说城那边的分号比咱们这边还热络呢。”
言下之意就是撺掇着雁夫人自己拿主意,何必要听旁人的话,这掌柜的原就是雁夫人边用惯的人,虽然知道这生意是跟那位一起合作,白思瑜也算得上是二东家,但他心里还是向着旧主多一些的。
雁夫人也不是第一日做生意的,未雨绸缪的道理还是懂得一些,再加上这两年跟白思瑜走得近,聊得多,也渐渐学一些口里的“过现象看本质”。
香雪阁开张初始,便由白思瑜亲自定下了销售战略计划,子护肤上妆一应用品本就是有钱人家才消费得起,一般小门小户偶尔年节庆典时存上个许久的闲钱也能偶尔奢侈一回。据往年的,就算东西再好,市场就摆在那里,能有多大的销量,又能有多大的回响,心里是清楚的。
虽然雁夫人对自家的东西那是绝对有自信,但忽然暴增的客人,却让隐隐不安。虽然说,东西好,自然能做起口碑来,一传十,十传百,确实能招揽到不新客,但这种增长速度,开铺子十多年来都未曾遇到过。
而且雁夫人细细观察过这两日突然多起来的新客,大部分都是男子,以往香雪阁的生意都是面向宅妇人或是闺阁子,也有一些规矩甚严的大家会派家丁小厮来采买,不过瑞阳县到底还是个小地方。这样讲究的门户到底是不多的。
如此盘算下来,确实有些诡异了,如何不谨慎应对些。
当日晌午,多云转小雨,眼瞧着整条街行人多是匆匆赶路,商贩也赶收摊避雨。香雪阁门前的客人反倒不急不慌,依旧耐着子等着在不算宽敞的屋檐底下,仿佛他们要买的不是什么护肤用品,而是等着救命活口的东西似的。
雁夫人知道等着白思瑜回来再调查,怕是不行的了,怕暗自寻了两个机灵的伙计,让他们看准了刚采买过的生面孔客人,跟上去打探看看到底是哪家的。
这小雨下过一个时辰之后,淅淅沥沥不见停的趋势,反而有些汹涌了。乌云集不散,不时云头里还闪出一条银龙,接着便炸出一声闷雷,惊得人心头一跳。雁夫人憋在铺面上头的阁里,把手里的茶盏端起来,又放下,放下又端起来,复几个来回,总觉得心神不宁。
远在赫州的白思瑜,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那筋不对了。
明明都已忙得日程都安排满了,还要腾出手来,替这猎户寻一个好大夫。
据说这宝安堂的苗大夫是祖上三代行医的杏林高手,也在京城大医馆里坐过诊,是以年纪大了才落叶归,回乡开了这么一个医馆。这已是全邺城最出名的郎中了。
霍九被白思瑜半押半推着,到这医馆里来,也是无奈。他觉得自己一康健,能吃能睡,只不过诚如那几人说的偶有不记事的况,算不得是什么病,何必大惊小怪。
倒是白思瑜自己,明明是个姑娘家,却非要扮作男装不说,那右骨头确是断得彻底,依他往日的,没有三两月天气好好养着是绝对好不了的。
可现在就跟没事人一样,这才是有问题吧。
苗大夫满头银丝,蓄了山羊胡,一脸褶皱,但样貌和蔼,听白思瑜在旁边细细说了他的一干症状之后,便眯着眼睛替霍九诊了脉,又扳着他的下颌,让他张,左右看了半天。
“这位相公气脉平稳,面红润,口舌干净,请恕老朽眼拙,确实看不出有何不妥?”片刻之后,苗大夫才慢悠悠地说着,不等白思瑜瞪大了眼睛准备开口,就继续说道,“不过老朽记得西蜀医仙的《百病杂谈》里曾记载过,公子描述的病状,名曰失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