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话太多了,半年来积攒了一肚子的话……可是我能说吗?军令如山,我不得违抗,这是我从一开始就向左丘将军承诺过的。既然放弃了世子的身份,我就不能再去要求什么别的特权。”
认识牧晋这半年,连斐早就颇为了解这个世子说一不二的个性。他接回那封信,说道:“左丘将军的人将这封信截下,又让我依然送去牧少监府上,其实个中深意已经明了。只要牧松少监看了信有心帮忙,稍微一查便能知道你正在左丘将军麾下,毕竟你是用牧安之子的身份正式登记在军册中的。届时,她很快也会知道你的消息。”
牧晋看着面前的练兵场,坚定地说道:“不必了。连斐,把信给我吧。用不了多久,我会学有所成,然后堂堂正正走出军营,回到她身边去。”
空着手回到左丘昊英帐中的连斐转达了遇见牧晋后两人的对话,始终不苟言笑的左丘昊英,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专情重情,却又深明大义,关键之时不耽于儿女情长。’师父曾与我谈及庆文王生前之品性,便是作此评价。咱们的这位世子,也算颇有其父之风,果真并未让我失望。”
“对了,左丘将军,探子送信来时,提及一件小事,因觉得与您有关才顺带回报。”
此时的左丘昊英已经拿起桌上的兵书细细翻看,听到这句话只随口回了句:“什么小事?说吧。”
“探子回京时,发现世子的那位夫人与一商人来往密切。此人,正是您养母的本家嫡子,茗海商会会长——云峥。”
话音落下,左丘昊英翻动书页的手指顿时停在半空。他不禁看向连斐,然而眼底中的惊诧只闪过一瞬,青年中郎将再次恢复了不动如山的模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连斐离开军帐后,左丘昊英继续翻动着手中的兵书,却是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他年纪轻轻便身居羽林中郎将之位,最让陆宁大将军看重的就是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持重。然而此时的左丘昊英却毫无冷静可言地丢下兵书,将手边的佩剑取出,舞动了数下几乎能够割碎狂风的剑势,最后,深深地插到脚下的地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