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兰,你在结局写道:‘桃仙被押往回井途中,将怀中酒坛一饮而尽……’,我觉得,这里应该可以改一改。”
和白思瑜商议最终戏文定稿前的修改时,曾兰听取了不白思瑜的建议。而结局这段,则是两人改动时最为慎重的一环。
“这一我也思量了许久,最初写的是桃仙将酒坛砸碎,但是这放在戏台上效果不佳。牧夫人,您有什么意见吗?”
白思瑜重新翻阅了一遍戏文,突然问道:“为什么不让桃仙再倾一次酒呢?你想,桃仙和执酒的缘分就是从他打翻了一杯酒开始的。结局时剑侍忘了他,而桃仙自己也即将进回井,他认为最终彼此都会忘记这段缘分。那么,心灰意冷决绝之下桃仙,以倾酒为祭,一祭执酒不再,只剩遗忘前尘的剑侍;二祭世间再无桃花仙人,只多一株花开花路的桃树;三祭他与执酒之间未能圆满的。如此也好前后呼应啊。”
曾兰听后,点头道:“确实是好主意!牧夫人,若我没猜错,你是希这一出倾酒,像花神散花那样洒观众席中?”
白思瑜笑道:“曾小姐就是聪明!”
周被洒上些许酒水的戏迷并不介意自己的服沾湿,反而沉浸在故事中,像是也在着漫天桃花芬芳的酒雨。许多戏迷小声叹,台上的桃仙洒下的这酒究竟是何酒,竟然真的如戏文中所说那般,醇香中带着桃花芳香!
戏台上,被桃仙酿酒香唤起前尘往事记忆的剑侍突然泪如雨下,抛下手中长剑,不顾掌罚阻拦一路赶往回井,与桃仙相认。
然而一切终究是晚了一步。当剑侍赶到,桃仙早已决然跳回井,从此,生生世世只得化作一株桃花树,年复一年春华冬落,永无止歇。
剑侍悲痛绝,自请削去半仙之躯,同回,只求生生世世无论化作飞禽走,花鸟鱼虫,皆与桃花树为伴,一如当年与桃仙相约那般,永世不离。
故事的收幕,是凡间的一位诗人坐在桃树前赏花独酌,不一会儿饮之落泪。一名樵夫路径见到此状,问诗人,你所饮何酒,因何落泪,是酒苦抑或心悲?
诗人答曰,此酒名为桃仙酿。其味甘冽,其香醇,然其却苦,其由来却悲。
《醉桃仙》下部的在各大城池戏院野台中获得了远比上部更空前的反响。弱水居士本就小有名气,只不过过往作品多为轻松欢快的喜剧,而如此一个离奇曲折,气回肠而悲壮的故事则更加吸引了许多文人墨客为其品鉴。如此口口相传,《醉桃仙》的戏码在大兴各地的名角戏班中火热地开演,一时之间,弱水居士名声大燥,其所著话本,更是供不应求。
这一番过后,最大的赢家除了曾兰,自然就是谭老板的桃仙酿了。
谭家的三间酒坊自从《醉桃仙》下部开演之后,没有一天不是宾客满堂供不应求,各大酒的订单更是宛如漫天雪花般纷纷飘来。原本生意冷清自己也时常无所事事的谭老板如今忙得快要脚不沾地。他迅速又新开了三家酒坊,原料与供货渠道也很快铺设,规模迅速扩大。
曾一度无人问津的桃仙酿,不过一月时间,便为了每家酒饭馆必备的酒水。
当谭老板终于寻到一日得空的时候,他带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箱,亲自登门去拜访了白思瑜。
“牧夫人出手,果真是不凡。我谭石若非今日遇到牧夫人您这样的贵人,怎有可能短短时间就让家业东山再起!如此大恩,谭石万金难报。牧夫人,这箱子里只是我老哥哥的一点小小心意,日后有任何需要,你尽管提!”
白思瑜坐在主座上,看着那只箱子放在自己面前,不用去掂都知道,其中白银不会于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