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晋一进县衙便被关押在了最深的大牢,看管牢房的衙役都是吕弘化事先安排好的人,无论白思瑜事后花费多钱财打点都没法见上牧晋一面,连传递消息都做不到。隔着不风的大牢,本不知道牧晋现在是什么状况。而案件的细节,以及死者的份和尸体,更是完全沾不到边。
按照大兴律法,知县未在时主簿衙役等不得私自结案,也就是说至在符知县回来或是新任知县上任前,牧晋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吕弘化的人全都拿着牧晋,白思瑜不敢想象他们究竟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如何试图让牧晋屈打招。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死者的尸体腐烂的速度也会更加快,等到知县上任时只怕证据早就被破坏殆尽,届时如何添油加醋,就都任凭吕弘化一张说了。
假如牧晋份真的不简单,想必一个普通的县衙大牢本困不住他。可是白思瑜也知道他绝不会逃,甚至不会极力反抗。因为一旦牧晋不顺那帮畜生的意,第一个被发难问罪的人,就会是自己。
无论知县上任后如何结案,牧晋还撑不撑的到那么久,白思瑜不敢去打赌。
白思瑜找了很多门路,终于单独见上了一面县衙的齐师爷。这个主簿大人如今几乎被吕弘化架空,很多事无能为力,但他也告诉了白思瑜一些令无比错愕的信息。
瑞阳县城东发现的那名死者,是白山。
“全县的人几乎都知道,你和你相公早年眉氏与白山这对母子不气,因此关系极为不睦。更别提你日前把眉氏送进大牢半年,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如今白山死了,任谁第一个都会怀疑到你们。”
“可是,即便如此也该讲证据吧?不能因为我们与他有怨,就认定是牧晋杀的人呀!”
齐师爷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白山的尸体被发现时,大半个肚子几乎都被刀划烂了,死状可怖,而且作为凶的铁刀就被丢在一旁……那柄刀,正是牧夫人你日前去给你相公在袁铁匠那儿订做的铁刀。”
白思瑜彻底懵了。
“怎么……可能?那柄刀我三日前才向袁铁匠订做,本就还没去拿,牧晋如何拿一把还没有到手的武杀人!此事袁铁匠也可以作证,这本就是明目张胆的诬陷!”
齐师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武确实不算证据确凿,可是白山上还搜出了一封信,那封信里写道,让白山半夜前来瑞阳县城东,说是你这个当妹妹的将他生母送进大牢。心中过意不去,所以要给他些钱财以作补偿……那封信署名正是牧晋,字迹也和以往他抄写的账本比对过,并无差别。白山尸首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只钱袋,里面放着好些碎银子。”
白思瑜瘫坐在一旁,捂住隐隐作痛的头。想不到吕弘化此人居然能丧心病狂到为了诬陷牧晋去杀了白山,并且还把戏做得这么全!
“齐师爷,牧晋这几年常帮我抄写账册还有各种文书,他的字迹您若是见过便知道,都是横平竖直一板一眼的笔画,但凡是个读过书练过字的就很容易模仿。白山与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一封信就把他在三更半夜如此可疑的时间出来?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是要蓄意杀人,牧晋怎会用署名自己的武,还留下一封信这么明显的证据?哪个心积虑的凶犯会犯这样的错误!”
“一般人确实不会犯这种错。可牧夫人,你家相公他……他的脑子和寻常人不一样啊。”
“牧晋他是个正常人!他本不傻!”
白思瑜几乎是吼着喊出了这句话,然而出口之后,才发现这个原本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此刻居然显得那样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