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瑜的语气十分平缓淡然,像在陈述着一个如太阳东升西落那般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可牧晋却从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令自己害怕的绪。
“怎么会回不去?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我们都是自小在白家村长大。明正娶,朝夕相的每一天都是真的,这一点过去是这样,以后也不会变。”
白思瑜停下了手上的针线,低着头,轻叹一声。
“我的丈夫牧晋,祖籍溪城,牧安与姜氏之子,布出……你是谁?”
牧晋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哑然。他坐在白思瑜边,用最为诚恳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左丘昊英当年找到了我,一直都希我能回去认祖归宗。可是我最终选择了回来,回到你边,本就是以放弃了庆文王脉,放弃了世子的份为代价的……思瑜,我是你的家人,你一直都是这样对我说的,而我也一直都只想要这个份。”
白思瑜叹了一声。
“我曾也以为,缘份这个东西,只要你够狠心就能舍弃断绝。可事实上呢?我与我的生父白大海早就断绝了父关系。但这能断得了他依然用父亲的份多次的纠缠不休吗?能断得了在他人眼中他永远是我生父这个事实吗?你的份,你的脉,不是你一厢愿地否认,它就能轻易地改变抹消。”
牧晋握住了白思瑜补着服的手,迫使低着头的妻子看着自己。
“思瑜,我活在这世上二十二年,没有一天是以庆文王世子的份活着的,这一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那些所谓的统份,那些特权地位,我不想要,谁能强加给我?”
白思瑜突然发出了一阵苦笑。
“随统而拥有的地位,随份带来的特权……你不是已在用了吗?”
牧晋顿时茫然地怔住。
“左丘将军为何会如此悉心培养你?那些夜魅杀手为什么会千方百计对你下杀手?那两名暗卫又为什么对你唯命是从,寸步不离地保护你的安全?这些难道都是因为你是牧晋,一个普普通通的布农家之子?难道只靠你说一句:自己不想要这个份。那些因你份而来的危险就会消失?那些努力保护着你的人就会放任不管你的死活?庆文王世子楚淮,这都只是你自欺欺人的想法!”
握着白思瑜的宽大手掌,渐渐变得冰冷无力。白思瑜将自己的手缓缓出,那一刻,牧晋觉像是空了自己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呵……我其实曾想过,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夜魅杀手,为了躲避仇家,才不得已隐瞒份装一个傻子留在我边,那么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是不是手上沾染腥,不管你是否迫于无奈做过违背道义的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牧晋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思瑜,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静静地听着面前的子诉说着自己的真心话。
“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曾以为自己也是保护你的一道屏障,就像每一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像一道屏障时刻保护我那样……那样我至觉得你我是平等的,而不是我单方面地活在你的保护之下。可是我想错了……”
白思瑜说道此,话音突然戛然而止。偏过头不去看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牧晋,手中的针线也放了下来。那补到一半的服,只剩下最后一个针脚。
“牧晋,你走吧。”
这句话声音很轻,语气也可以称得上轻描淡写,可听在牧晋耳中,像是一记重拳,捣在了他的心口。
“……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妻子也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牧晋的话音已带上了几分颤抖,白思瑜强忍着头仿佛快要令窒息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不出任何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