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子里出来,孙夫人又回头了一眼,才慢慢道:“郡主,多谢你了。”
秦赢婳点头,道:“夫人不必言谢,若非是你,我也不会知道孙将军什么时候行动。”
孙夫人冷笑一声,道:“他这种狗东西,也不会有好下场!”当初那个温克制的孙夫人已不见了,曾跟随丈夫从军多年,上的行伍之气原本被京都锦玉食的生活生生磨掉,此刻却又重新出现在的上,让的眉眼多了几分刚毅。
秦赢婳笑了笑,道:“只怕夫人现在想要救他,也太晚了。”独孤熵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他是不会放过谋逆者的……
孙夫人面清冷,眼中闪过一丝深恶痛绝:“他的事已与我彻底无关了!从今往后,我会带着百合的骨灰离开京都,回到我的故乡去,这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孙百合已嫁李家,棺椁自然是葬在李家的祖坟,所以孙夫人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秦赢婳沉思片刻,转对一旁的护卫道:“带孙夫人去。”
这实在是无礼的要求,孙夫人原本没想到秦赢婳真会答应,此刻见如此,不由眼中含了一点眼泪,道:“多谢你了。”
秦赢婳叹了口气,道:“孙夫人,此去恐怕再见无期,请多保重吧。”
孙夫人走出两步,突然回头,面上带了三分忧虑:“我怕——万一……”
秦赢婳音清冷,不带半分尘俗之气的娓娓说道:“不用担心,你今天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人也不过是个发疯的妇人而已。”
既然敢做,便要敢当,云姬郡主是我动的手,与孙夫人你没有半分关系,秦赢婳就是这个意思。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倾尽所有,孤注一掷,又怎么会惧怕别人的报复呢……更何况,该送走的人,已送走了。
孙夫人离去了,流鸢看了一眼那箱子,打了个寒战,道:“小姐,现在该如何理?”
“挫骨扬灰。”秦赢婳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挫骨扬灰,哪怕做鬼,也一辈子只能做孤魂野鬼,永远也在找不到回的路。
流鸢又看了一眼后,轻声道:“那他们——”秦赢婳垂了眼帘道:“赵妈妈,你这一年里,收下了多姑娘?”
那赵妈妈的老鸨陪笑道:“不多不,整整三十个。”
秦赢婳仿佛闲话家常,道:“哦,三十个,还有几个活下来?”
赵妈妈察觉到了话头不对,笑道:“瞧您说的,我这里又不是那等下作地方,不过是有几个染病的被送出去了,其他的大多都还在呢!”
“是啊,都还活着,大多数被你捧红了,卖进了当红的青里,两个被你整治得服服帖帖,送给了张史大人,可惜张史素来喜欢玩弄十二三岁的,这两个孩子都没活过今年春天。还有四个因为不听话,被你打得皮开绽,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最后的五个是染了病却被你丢在了乱葬岗上——你的手段最为毒辣,所以也这行当里头人见人怕,哪怕是街上无辜的小姑娘,无权无势的,被你看中了你也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回来做摇钱树。我说的,可对吗?”
赵妈妈心头有点害怕,壮胆道:“这位贵人,这可都是咱们的行规,我拿了你的钱替你办了事,你反倒怪起我来了——这可不好吧!”
秦赢婳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温和:“你可知道,外头那么多教导姑娘们的地方,我为何将我的仇人送到你这里吗?”
赵妈妈向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示意他们出去找人手,可是护卫却出了长剑,将他们包围在中间。赵妈妈心中更加害怕,面上强作镇定道:“这……这我哪儿知道!”
秦赢婳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是和人之家的絮语:“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被你毒打,因为坚决不肯和你回去,你当着人面打断了的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