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婳,大皇子为他自己留下了后手。”秦家书房,秦汉一边叹,一边道。
秦赢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独孤离当年收买朝臣足足用了十年,而独孤熵想要一蹴而就,纵然做的再干净,也会留下一些把柄。只是没有想到,独孤离竟然能将这些把柄一一搜集起来,并且隐瞒到了今天,只等着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给独孤熵致命一击。
先是太后被人毒死,接着皇帝遇刺,然后孙重耀率军袭击宫门,偏偏独孤熵就那么巧合地出现了,如同救世主一般,拯救了皇帝和皇宫中所有人,一下子在赢得了朝中绝大多数大臣的支持和百姓的民心,这不是太巧合了吗?这个道理,原本皇帝在震怒之下需要过一些时日才能想起来,那时候独孤离已被决了,可是梁史的这一道奏章连夜奏上来,却是一下子提醒了皇帝,救了独孤离的命。
秦赢婳不由摇了摇头,都说圣心难测,可谁也没有独孤离这么明白皇帝的心思,连谋反都能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还真是很难不让人佩服。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狡猾的人了,他不求立刻给自己脱罪,而是要把独孤熵一起拉下水,想也知道,对于他来说,时间拖得越久,皇帝的疑心会越大,他越有机会真正摆脱谋反的罪名。
“孙重耀不是下了刑部大牢,难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吗?”秦赢婳突然想起了这个人。
秦汉喝了一口茶,眉头皱得死,道:“他已死了。”
秦赢婳愣了一下,随即道:“死了?”在这种时候?在刑部大牢?
“听说他是故意求死,用一筷子穿了咽,死状极为痛苦。说是畏罪自杀,可你听说过下了刑部大牢,到了酷吏手中也有机会自杀的人吗?”秦汉冷笑了一声,慢慢道,“虽然咱们心里都清楚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但孙重耀的证词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他肯指认独孤离,才能落定他的罪名。毕竟当初他们何时商议谋反、如何谋反,全部都是私底下进行,独孤离行事又万分隐,孙重耀一死,咱们本没有实质的证据。”
不错,从头到尾独孤离利用孙重耀谋反一事,都是秦赢婳据灰奴的消息和对独孤离和孙重耀的了解,再加上很多零散的现象推断出来的,而这些都不能作为直接的证供。抓住孙重耀以后,他便是最好的人证,足够证明独孤离和他之间的谋。然而,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竟然在刑部大牢里畏罪自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原本独孤离在那二十万将士面前所说的话,也可以作为证据,毕竟他煽动军队进京都——然而,现在大皇子却反咬一口,说是听信了错误的消息,误以为二皇子谋反作乱,这才想要带着士兵们掉转头来攻击京都。”秦汉看秦赢婳若有所思,便这样告诉。
原来独孤离是早有准备,秦赢婳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却是不急不忙地问道:“那陛下呢,如今是什么反应?”
秦汉见面上不见慌张,不由几分惊诧,沉片刻,回答道:“陛下连夜召了几名心腹重臣进宫,然后下令闭宫门,不再招见大臣嫔妃。军也已新换上了统领,调防频频一改往日气氛,宫门侍卫全是生人。所以,现在到底他的心意如何,我也猜不出来了。”
秦赢婳笑了笑,道:“父亲,你是真的猜不出来吗?”
秦汉看了一眼秦赢婳,不由叹这个儿像是狡猾的狐狸,非要榨干自己最后一点心思才满足。他微笑着说道:“原本看来,这场赌注最大的赢家该是二皇子,可是我现在觉得,最大的赢家是陛下才对。”
“哦?何以见得?”
“陛下先是收回了原本给二皇子的二十万大军,独孤离的手过了一遍,就给了周国有,再是替换军首领为伯进,接着还有那五十万统帅,启用的是久已不问世事的长平侯……周国有曾为了陛下挡剑,伯进是陛下一手提拔,长平侯原本也是战功赫赫却因为年纪渐大不问朝事,非到万不得已,陛下不会启用。这些人虽然能力未必多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陛下的忠心是无人可以超越,现在这七十五万人全都牢牢控制在他手上,难道他还不是最大的赢家吗?”秦汉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秦赢婳的神,仿佛要从的面上窥探出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