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盯着病房洁白的墙壁，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液和药水的气味，她出神地坐在沉睡于另一个世界久久不回来的弟弟合舒身旁，心想自己大约和医院有不解之缘吧。
每一次以为即将逃离这一切的时候，老天总是会把自己再次甩进漩涡之中。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不管是爱人还是讨厌自己的人，总会在某一个自己想象不到的时刻背离自己、误会自己、陷害自己……
合欢用手环住自己的脖子按摩，感觉喉咙紧的发疼。她自以为算是被苦难打磨许久的人了，别的女孩还在享受父母的宠溺时，她就开始学着自力更生；别的女孩上学专心提升的时候，她已经惆怅学费生活费无法满足的问题，四处打工；后来本以为只解决自己的工作就可以顺风顺水了，合舒又得了重病，手术费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压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步错，步步错，就这么到了今天。
尽管江枫安慰合欢一切都会好的，但她也不傻，早就听到了主治医师提到合舒植物人状态大概率是终生的这种话。合欢在撕心裂肺几天之后，今天已经接受了这种现状。
接近中午时分，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她面前。
合欢顺着脚部抬头望上去，居然在短短一瞬的时间内冒出可能是宁璟来了的念头。但江枫低着头注视自己的眼神，打破了这份幻想。
“欢欢……你这么坐着太久了，身体会垮的。”江枫尽管屏蔽了大部分感性想法，但是看着合欢这么形容枯槁地端坐在病床旁，内心还是本能地抽痛了一下。
江枫往桌上摆好带来的午餐，本来是打算带合欢出去吃，可是手机联系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他猜想合欢一定就这么在病床前出神，只好买饭带过来。只是在这一刻，连江枫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感情使得他不忍心看合欢再憔悴下去，还是那份推着合欢步入这种绝境深渊之中的良心不安需要不停地安稳。
“来，把粥喝了。”江枫坐下，把碗递到合欢面前。他收拾好桌子直到说话的这段时间，合欢都只是呆呆看着他忙活，只字不言。
合欢没有反应，碗就那样悬在半空中，一片抑郁的死寂。
江枫甚至有些害怕，合欢是不是猜到了关于他和暮城设计让宁璟误会的事情。他用小勺盛起一勺皮蛋瘦肉粥，放到合欢嘴边，“不管怎么样，身体是第一位的，小舒现在的情况，你再折磨自己，只会让问题越来越糟糕。”
合欢不知是不是听进了他的话，张开嘴吃下了那一口，自己主动端过碗。
江枫暗呼了一口气，仿佛逃过合欢的审判是一件大幸的事。看着合欢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粥，内心的急迫感也越来越加重，为了各种必要的因素，让合欢快速出国已经变成首要需要解决的问题。
“欢欢，目前这个情况，有件事情我必须帮你尽快处理。也许一切会有好转。”江枫选准合欢放下碗的时机，下定决心。
合欢看向他，眼中无神，“什么事，你说吧，江枫哥哥。”
江枫斟酌好措辞，“前不久我和你提到过出国工作的问题，你也纳入考虑了，昨天那边的人打电话询问我，希望尽快可以到岗，否则机会可能会丢失。”
合欢经过江枫这一提醒，才记起出国工作的事，这几天狂风暴雨，几乎要把自己摧垮了，这档子事早就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当时我确实是想去的……”合欢迟迟开口，有些含糊。她那时候调整好了状态，行李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