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老宅因为吴绡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宁静。宁老爷子坐在餐桌旁，听着儿媳喋喋不休的看似是建议实则是抱怨的长句，饭菜都让的聒噪破坏得难以引起食。
“爸，我当然明白您刚刚说的，但是璟儿他在这边做得相当顺手，前不久还拿下了两个大案子呢，到国也不知道会不会怠惰。”吴绡必然不认为老爷子是为了历练宁璟什么的鬼托词，但他也不是好忽悠的，只能顺着老爷子的话解释。
宁振海一边吃菜，一边暗暗观察着老爷子的绪变化。这会儿老爷子明显是有些厌烦，于是出右在桌布下了吴绡，希察言观立马闭。
可是吴绡哪里肯束手就擒，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酝酿起了眼泪。
“爸……你也知道璟儿平时事务繁忙，很长时间才有空来看我一次，现在不声不响就去了国，我一个做母亲的，居然最后才知道，哪能不伤心呜呜呜……”吴绡掩面哭起来。
宁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在他这个年纪，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一些人的小伎俩几乎是瞬间就能被他识破。但是儿媳妇在家宴上梨花带雨，被外人知道了也难免失了体面，又是因为想念儿子这种缘由，自己到底是过不去理的。
他咳嗽了几声，看着吴绡收敛了哭声，才缓缓开口，“母子连心，我怎么能不懂你。不如这样，我让宁璟这周末回来一次，听听他的想法，你和振海也有个准备，再作后面的安排，如何？”
吴绡一秒钟就停止了心如刀绞的落泪表演，听着老爷子这口气还是不打算让儿子彻底回来，打算继续软磨泡。
“就按您说的，爸。我们俩非常同意。”宁振海看妻子还要狮子大开口，立马出言挽回局势。
吴绡心中不悦，但看着老爷子准备离席的架势也不好继续纠缠，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
合欢坐在桌前写好一封信，装进信封却不知道该填写什么地址。真是可悲，谁能想到和宁璟到最后，落得连对方在何也无从知晓的地步。
笔尖在牛皮纸上略作停顿，写下了“务必转宁氏集团宁璟总裁”的字样。
千言万语的和祝福都包含在一张十六开的信纸上。这就是给自己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的最后代。到这种总结的时刻，一切怨气和疑问都会烟消云散，只徒留还未遗失的思万缕，和遗憾引起的苍白的祝福。
“奇怪，这种时候反而舒心了。”合欢自言自语着，将信封压在桌角的小钟下，还给钟表上好了四个小时之后的闹铃，生怕被人遗忘了那封无声的信。
走到合舒边，将头靠近在弟弟的脸侧。合舒是那么平静，那么安详，时常有错觉弟弟只是沉睡过去了。等天亮的时候，他就会一如往常地睁开眼睛，和道一声早安。
“小舒，对不起。姐姐不是要先你而去，只是想陪你一起到那个神的世界去。姐姐好累啊，没有你醒来的可能做支撑，我真的熬不下去了……”合欢的眼泪溃堤而下，滴在合舒的输导管上。
“我们本来就是空来，空走，是吧，”合欢帮弟弟理好额前的碎发，亲一亲他闭合的双眼，“如果你不回来了，我就和你在那边继续前路；如果你回来了……我也希你永远记得，我是这么爱你。下辈子，我们做父母双全的亲姐弟，好不好。”
合欢干眼泪，编辑好定时邮件发送出去。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镇定自若地从屉里取出一瓶留存许久的安眠药，尽数倒进里，和水仰头咽下。
体出现意料之中的反应。合欢握住合舒的左手，安静地伏在床边。闭上眼，觉整个人轻盈起来，并不是坠黑暗，反而是踏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