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寿阁。
店铺之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珍奇异宝,一座雕细刻的博山炉正逸散出缕缕青烟,一套金包玉罗汉小件一字排开的放在黑檀香高架上,那块进门左手便搁置着的“绿头”,花纹走向也是上好的翡翠,则是李正阳前日忙里闲时赌石得来的。
李正阳躺在贵妃椅上,整个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边儿。
李正阳在阁中呆着的几日,是将这个之前还门可罗雀的门店给生生弄了门庭若市的热闹儿。
自打这山寿阁同芳香阁开了古法的赌约,而刘老又请了个新掌眼来,道里行当中就有些专挑压私货的东西上门求“新掌眼”给把把手,李正阳拿了刘老的薪水,拿人钱财的道理他是晓得的,因此也是尽心尽力的给阁里收下了好些宝贝,算是充盈店铺规格——刘老看家底的不能直接放店里,因此要求能新收就收——而其中一些玉当中的灵气,他则是悄悄的吸收掉,再取些中介费用,权当作是补偿了。
好货多,但其中也不乏鱼目混珠、或是判眼的件,而往往这些专门过来砸招牌的,多数暗地里都是东西街面上的游说客,专做替人砸场子的事。
“掌眼呢!去去去!把你们那掌眼来!”
好嘛,又来一个。
叹口气,他此时此刻倒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作甚么叹气,这些事还不都是他自己一手揽下来的。就这个,冥莲已念了他数次,就连同他练习神眼时,吊打他的力道都重了许多。
李正阳个懒腰舒展筋骨,朝向急匆匆赶来的店员小妹做了个“又来了”的鬼脸,逗得小姑娘扑哧一笑,把一脸的焦急化了笑容后,就去面对那上门滋事的了。
“来来来了——”李正阳一边拖着嗓子大喊,一边看向前堂里挑事惹人的家伙。
奇怪。
不多看,只消一眼,李正阳就下了判定,他之前也是公司里来回跑动业务的,谁家能够铁口直断的签下单子,哪个人是有名无实泛泛之辈,都是靠他一点一滴的眼力见积累起来的。
这上门请人拿东西看的人,无非三种,老家、新手、跑货贩冷摊的‘掮做’,前两者好说,都是实在人,坑来坑去,反正伤的也不会是掌眼,而后者,多是老手中的老油条,坑蒙拐骗是一手好手,遇上‘掮做’,简直就是掌眼的霉头。
不过,瞧他眼前这人虽然穿金戴银,远远看去一富贵,可惜满脸的表诈狡狯,一双倒吊的三角眼贼溜溜的再店里的东西上打转,胳膊上出来的皮肤暗黄,干瘦,看着比竹子还瘦,要是去做买油麻秆的生意,他自己就是块上好的招牌。
这进门也不茶上水,想必是个新手。
“我是山寿阁的掌眼。”李正阳正表,一时将对方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不是砸场子就是搞事的这两样,没跑了。
油麻杆见到李正阳不是自己先前买东西时的那位掌眼后,疑虑的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尽是不信任的神。
李正阳带笑等着,扫了扫当下景象:前堂的桌子上放着两样东西,都是用软布包着的,一长一短,一宽一细,用了神眼一看,是两件品相不行的明。
还有个崩了口的。
李正阳看对方疑虑的样子,率先大大方方的开了话茬:“我是看着年轻了些,这不,多亏刘老前些日子抬爱,才能让我这个无名之辈有上今天的彩。”先是拍了一通刘老的马屁,李正阳继而把话锋一转,问起对方的来意,“不知道这位大哥是带了件什么东西来要看的?”
“得来!你个小赤佬捣什么乱!”油麻杆突地蹦出一句,站起把端来茶水的店员小妹吓了一跳。
“原来那个老王啦?那老混账!把刘老头也他妈的给我找过来!”油麻杆怒气冲冲在店面里打转,一的上海普通话, 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我是来找他的!尤其是老王,他跑哪里去了,敢做事不敢当?就支出侬这个小赤佬跑来替他挡枪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