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我之后,五爷爷赶向我走来,压低声音说道:“子,我这不是担心,你自己走夜路会害怕,提前出来迎迎你嘛。”
我哭笑不得地说道:“五爷爷,你别吓唬我就好,刚才好歹没被你吓死。”
五爷爷还是白天的那装束,只是右手中多了一把铁锹,左手中提着那个照明用的煤油灯。
他把煤油灯放在地上,从后腰里把那柄菜刀拿出来,塞到我手里。
“喏,这个给你,拿着防,铁锹太重,你舞不起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菜刀掖进裤腰。
有了武壮胆,边还有个大活人作伴儿,胆气顿时大了许多,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五爷爷把煤油灯点起来,立刻能看清前方的一小段路面了。
煤油灯,有好几个名称。
提灯,马灯,都是说的它。
这样的灯,外面有一个玻璃罩,顶上还有个盖子,即使有大风也不会被吹灭。
所以它还有个奇特的名字——气死风灯。
我们俩却不知道,就是这盏气死风灯,为我们引来了大祸……
五爷爷提着煤油灯,我和他并肩而行。
昏黄的灯,仅仅照亮前方两三米的路面,却让眼睛更加看不清周围的黑暗。
不多时,我们俩就出了村儿,沿着田间弯曲的小路,向五道走去。
时值盛夏,路边齐膝高的野草丛生,蛐蛐和蟾蜍的鸣此起彼伏。偶有夜枭啼,发出犹如小儿夜啼般的声音。
我不想起看过的一部做《聊斋》的电视剧,片头里有一个人,深夜中提着一盏灯笼,行走于荒野之中,周围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眼睛适应不了周围的黑暗,只能看到模糊的婆娑树影,枝条如同长发一般微微摆动。
突然,前方的草丛中,亮起两盏绿的小灯,一闪一灭,而且还在不停移动。我立刻躲到五爷爷后,说道:“五爷爷……前面……好像有啥子东西……”
五爷爷赶举起铁锨,瞪大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低声问道:“子,在哪儿呢?”从他那变得急促的呼吸,我能觉出来他的张和害怕。
“就……就是那里……”我用手指着前方的草丛。
“嘿!”
五爷爷定睛仔细看去,突然大吼一声,把我吓得差点儿坐倒在地。
那东西仿佛到了惊吓,发出一声“吱吱”怪,立刻转跑开,草丛中传来草叶的嗦嗦声。
“子,你不要吓我嘛!那只是一只黄皮子,你一说有东西,我还以为你看到了啥子脏东西了呢。”五爷爷明显松了口气。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又名黄鼬。以前五爷爷去打猎的时候,常能遇到。
我从五爷爷后绕出来,看着那东西确实跑远了,才放下心来。心道:以后不能再这么大惊小怪的了,否则五爷爷又以为我看到啥子脏东西了,这样误会就大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们俩为了壮胆,互相聊着不着边际的话。
他问我开学以后要不要去城里读初中,学习绩如何,学习累不累等等。
我就问他,串乡的时候能赚多钱啊,小时候咋会把食弄进眼睛里的,等等。反正就是一些没营养的话。
就这样一边聊一边走,不知不觉中,已能够远远看到五道。
月亮不知何时隐了云层中,地面上白霜一般的亮消失,彻底变一片黑暗。
茂的莽草,把田间小路挡住,本看不到路面。
只是在汇,出一小片手掌形状的黄土路面。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呼吸同时变得急促起来。
“子……能不能找到五爷爷吃饭的工……就看你的了……”五爷爷打着哆嗦说道。
我能够明显听到他牙齿打架发出的咔咔声,这让我更加没有底气了。
我实在不想去前面查看,就问道:“五爷爷……你不是说,你的工,是在爬山的时候弄丢的嘛……你说那是一片坟窝子,说不定工不在这里,在那片坟窝子里……要不然等明天白天,咱们去那里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