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听到这里不住的点头,开口往下分析道:“随着选的渐渐长大,你和金母就把这个谎言圆了事实,选脑子里也便有了你们是因玉帝的干涉才不能在一起的印象,所以也就不奇怪你为什么和九尾狐走在一起的事了,想是你盘算着等到水落石出的那天,彻底的还金母的清誉给天下。”
一日正值七夕,薛府在衙中与夫人乞巧饮宴。元来七夕之期,不论大小人家,不得些酒果为乞巧穿针之宴。你道怎么做乞巧穿针,只因天帝有个儿,唤做织星,日夜辛勤织纴。天帝爱其勤谨,配与牵牛星为妇。谁知织自嫁牛郎之后,贪欢眷,却又好梳妆打扮,每日只是梳头,再不去调梭弄织。天帝嗔怒,罚织住在天河之东,牛郎住在天河之西。一年只许相会一度,正是七月七日。到这一日,却教喜鹊替他在天河上填河而渡。因此世人守他渡河时分,皆于星月之下,将彩线去穿针眼。穿得过的,便为得巧;穿不过的,便不得巧,以此卜一年的巧拙。你想那牛郎、织眼盼了一年,才得相会,又只得三四个时辰,忙忙的叙述想念,还恐说不了,那有闲工夫又到人间送巧?岂不是个荒唐之说。
且说薛府当晚在庭中,与夫人互相劝酬,不觉坐到夜久更深,方才寝。不道却了些风寒凉,遂一病,浑如炭火烧的一般,汗出如雨。渐渐三餐不进,神减,口里只说道:“我如今顷刻也捱不过了,你们何苦留我在这里?
不如放我去罢。”你想病人说出这样话头,明明不是好消息了。
吓得那顾夫人心胆俱落。难道就这等坐视他死了不?不得要去请医问卜,求神许愿。元来县中有一座青城山,是道家第五天。山上有座庙宇,塑着一位老君,极有灵。真是祈晴得晴,祈雨得雨,祈男得男,祈得,香火最盛。因此夫人写下疏文,差人到老君庙祈祷。又闻灵签最,一来求他保佑府,延福消灾;二来求赐一签,审问凶吉。其时三位同僚闻得,都也素服角带,步至山上行香,愿减损自己阳寿,代救府。刚是同僚散后,又是合县父老,率着百姓们,一齐拜祷。显见得府平日做好,能得人心如此。
只是求的签是第三十二签。
差人抄这签诀回衙,与夫人看了,解说不出,想道:“闻得往常间人求的皆如活见一般,不知怎地我们求的却说起一个鱼来,与相公的病全无着落?是吉是凶,好生难解。”以此心上就如十五六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的,转加忧郁,又想道:“这签诀已不见怎的,且去访个医人来调治,倒是正。”
即差人去体访。却访得都府有个道人李八百,他说是孙真人第一个徒弟,传得龙宫方有八百个,因此人都他做李八百。真个请他医的,手到病除,极有神效。他门上写下一对春联道:药按韩康无二价,杏栽董奉有千株。
但是请他的,难得就来。若是肯来,这病人便有些生机了。他要的谢仪,却又与人不同:也有未曾开得药箱,先要几百两的;也有医好了,不要分文酬谢,止要吃一醉的。也有闻召即往的,也有请杀不去的。甚是捉他不定:大抵只要心诚他便肯来。夫人知得有这个医家,即差下的当人赍了礼,星夜赶去请那李八百。恰好他在州里,一请便来。夫人心下方觉宽。岂知他一进门来,还不曾诊脉,就道:“这病势虽则像个死的,却是个不死的。也要请我来则甚?”
当下夫人备将起病由,并老君庙里占的签诀尽数说与太医知道,求他用药。那李八百只是冷笑道:“这个病从来不上医书的。我也无药可用。唯有死后常将手去他前。若是一日不冷,一日不可下棺。待到半月二旬之外,他思想食吃,自然渐渐甦醒回来。那老君庙签诀,虽则灵应,然须过后始,非今日所能猜度得的。”到底不肯下药,竟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