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的骂他:“看你说这话,就像我是个老虎饿狼,是个毒蛇心肠,不把孩子的命当回事似的,孩子虽然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你说说你给她洗过几回片子,给她喂过几回奶……我说要把她送回新疆了吗,我还不知道她这几天要生吗,我是说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会叫人发现她的地方。”
老头听了连连点头说“哦哦”。
可是把她送到哪去呢,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要生她哥的孩子了,大医院不能去,如今县里的大医院没有结婚证根本不接,乡医院更不能去,这一去不全乡人都知道了,帅子以后还有脸在乡里学校呆吗。她想着想着就痛苦的扯起了自己的头发,压抑着哭声叫:“我的娘哎,可把我难死了,我这日子可是越过越没法过了,干脆我一死百了啦吧——”
把老头吓的赶紧掰她的手,惊慌失措的劝她:“静兰,静兰,你可别这样,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垮了这个家可就零散了呀,咱慢慢想法子,慢慢想法子,就没有想不到的法子是不是?”
她冷静了许多,憔悴的看着老伴说:“你说能把她弄到哪里去,咱可没地方给她生孩子啊。”
他忽然眼睛一闪说:“要不,要不把她先送到我冷天常在里面编篮子的地窖里去,那里冬暖夏凉的,又干净又严实——”
她的眼睛睁大了。
其实那个地窖五年前可不是如今这个样子,杰的爸爸有一门好手艺,那就是会编篮子,框子,巴豆,这些农用家用品,这几年买这些物件的少了,他就不大编了,几年前他还是一到农闲就靠这个手艺挣个零花钱的。冬天在外面编物件冻得慌,他就在院子西侧的地窖里编,那里面冬天暖和的像城里的暖气房,他就在地窖里搭了个床铺,晚上在里面编累了就干脆在那睡了。里面褥子,被子,枕头,点灯,水壶应有尽有。为了里面通畅,他还把地窖挖大了原来的一倍,里面俨然一大间屋子那么宽敞,住着也不比屋子里差。送进去一个人根本不算是这时候杰看到的那么不堪。
于是他们在夜里连哄带劝的便把她送了进去。同时张静兰也偷偷去镇里的药房买来了剪子,药物,她那时候生孩子还都是在家里生的,她去医院生是因为她胎位不正。她靠问和摸料到槐花的胎位正常,就决定让她在家里——不,地窖里来生这个孩子。但是毕竟接生是大事,俗话说人生人吓死人,她可不敢拿闺女和孩子的命来赌,她决定去外镇医院找个医生来家给她偷偷的接生。
她想起她一个多年不联系的表妹,那个表妹婆家有个兄弟媳妇在外乡医院做接生十来年了,她决定去找她帮忙,只要她肯来,多少钱都给。
她这个远亲表妹比她小十多岁,快四十了只生了一个闺女,一心想要个儿子,她找到她不得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她说了她的“家丑”,然后请她帮忙把接生的请到她家里。她表妹听了居然欣喜欲狂,她当场提出如果她生的是个儿子就给她来养。
张静兰听了可是正中下怀,当下就一口敲定,她表妹说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她不想叫孩子知道他不是她亲生的,怕他将来不孝顺她,她要张静兰不许对任何说孩子的事。这一个条件又正中她下怀,她能不答应嘛。于是她表妹就说:“姐,你啥心也不用操了,请接生医生的事包在我身上,一分钱也不用你出。”并拿出一沓钱说:“孩子也真可怜,你给她买点好吃的补补,算我的一份心意了。”
她的脸立刻红了,一脸肃然的说:“孩子是我的,我还不心疼吗,钱你拿着,我给孩子买好吃的钱还是有的,你记住,我不是卖孩子,是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