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捕头此人单名一个穆字,是上一任劳捕头的徒弟,三十多岁,前几年老婆才病死,一直鳏居,也无心续弦,干脆就一心扑在事业上,也算得上是个正直果敢之人,是才被县令提拔到捕头的位置。
他这人倒是公私分明,也对属下多有照顾,杨天财年轻力壮,人勤快话不多,是他心目中当捕快的好料子,没想到一大早就摊上了这样的事。
“要不是昨天咱们大人就出了远门,三日后才回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替你遮掩!你自己瞧吧!”说着,秦捕头就把一张纸甩到了他上。
那是一张借据,借钱的落款正是杨致武,旁边还有一个担保人的落款,用同样的笔迹写着杨天财三个字。
杨天财只扫了一眼,看到金额有三百两之多,就瞬间明白秦捕头的意思了。
旁边的捕快柳空巷用胳膊肘捅了捅杨天财,“快意坊来了四五人在衙门大门上要敲鼓,要不是秦捕头出面,让他们先回去,这件事怕是要闹大。你家那老爹怎么欠了这么多钱?”
杨天财深吸了一口气,将借据收了起来,向着秦捕头的方向行了一礼道,“属下告假半日,回去一趟。”
“我准你一整日都行,你快些把这些事理好,免得到时候大人回来,我都没办法替你遮掩!”秦捕头铁青着脸,早上对付那几个无赖,着实让他丢了脸面。
衙门里这些公差,除了自家大人,看过谁的脸了,结果人家拿着借据前来。
欠债还钱天地义,偏偏秦捕头是个护短的人,对于自己的属下出了事,也不能不管,所以才出面劝退了那些要帐的人。
杨天财对着秦捕头拜了一拜,就赶离开衙门,他先到了大哥那儿。
结果大哥没寻着,倒是大嫂李春花酸溜溜地讥讽了他几句,“三弟,听说你如今是捕快了,你说你搬到县城里来,也有些日子了,怎地就不见你上门来看看你大哥跟我呢?而且最近公爹似乎子也不大好,也不见你们夫妻二人问候一声,啧啧,还说是什么孝子呢,真是笑死人了。”
杨天财耐着子听说完,才问道,“不知大哥跟爹,去了哪儿,大嫂可否告知?”
“早上听你大哥说他要去巡铺,至于公爹他嘛,不是在书院里用功准备科考吗?”说着,李春花挤着眼睛,怪笑着。明明就知道杨致武去快意坊赌钱的事,甚至还在他回来跟老大杨天昇要钱的时候,尖酸刻薄地骂了他几句。这会儿对着杨天财,却故意不如实相告。
心里冷哼着,谁你们平时不烧香,出了事儿才想起我这做大嫂的。
杨天财知道耽误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便先回家里了一趟,这事不算小,要跟媳妇好好商量一下。
白一听说杨致武欠了赌坊三百两银子,就是眼前一黑。
就算眼下杨天财当了捕快,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十两银而已,这杨致武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居然敢借那么多钱。
杨天财看到白脸变了,赶安道,“这快意坊赚的是高利买卖,想必爹也是一时糊涂,最多也就借个四五十两,利滚利才变这么多钱的。”
白皱起了眉头,若要说杨天财上的缺点,最让不满的就是这愚孝。
为什么他大哥二哥都能不搭理他们老爹了,那杨致武还能在他上刮出钱财去培养自己那些恶习?就是他这个傻儿子给纵容出来的。
见白半天不说话,杨天财也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轻叹了一声,“要不然,把村里那间屋变卖了,先替爹还上一部分。余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你没听说过救急不救穷这句话吗?如今他是病得起不了,还是食不保啊?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孝子,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地在外面借钱去赌,你还要继续纵下去?”白沉着脸,严肃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