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放下远镜,对我和李顺说:“敌军还在等待主力到达,所以战斗一时还不会真正打响。”
李顺点点头,回头了一声:“卫兵,拿一副扑克来!”
卫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递给他。
李顺嘿嘿一笑,在地上摆出一个八卦,然后高声部下来赌钱。等他把底牌一张张翻开,偏偏差一个黑桃尖,部下都长脖子,闹哄哄地等着看李顺手气如何。
老秦也参加了,手里拿着扑克牌,笑着。
那时候太阳还在云层里没有出来,山谷半明半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敌军还在集结,革命军正准备与之战。
这时有看不见的寒流从后悄悄袭来,一下子将老秦攥着扑克牌的手冻在半空中。大战前的宁静尚未打破,天地澄明,阳普照,小鸟在枝头快乐地啁啾。
老秦突然扔掉牌,拔出手枪向空中开枪示警,大道:“隐蔽。敌人飞机来了!”
果然,很快响起一阵震耳的飞机马达声,两架不明国籍的老式英制“水牛”式战斗机气势汹汹飞临阵地上空。
对于猝不及防的革命军来说,这真是个不幸和灾难的开始。飞机像同地面人们开玩笑一样,把大大小小的炸弹接二连三扔下来,于是一团团炸的烟雾就像蘑菇云盛开在山头上。飞机番俯冲扫,像表演飞行技术,在革命军阵地上卷起一阵阵灼热的死亡旋风。
人们一筹莫展,他们没有防空工事,没有防空武,许多人没有防空,不知道怎样躲避空袭,他们被恐惧攫住,把体压在地上等着挨打。
好容易第一拨空袭刚完,第二批战机又飞到,依旧是低空盘旋,呼啸,投弹,轰炸,扫。树林起火,工事炸塌,炸弹掀起的气浪将死人的残肢碎体淋淋地抛上天空。
一些惊慌失措的士兵跳出战壕逃命,飞机就如老鹰追逐小一样,把集的机枪子弹毫不留地打进他们体,将他们打得像醉鬼一样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然后跌倒在地下不动了。
飞行员把老式螺旋桨飞机开到只有树梢高度,机翼下掠过的强大气流把寨子里的草房屋顶也掀翻了。
“妈的,这些飞行员太猖狂,肆无忌惮了。听我的命令!”空袭间隙,老秦开始组织反击,他悄悄把机枪组织起来,组叉火网,专等敌机低空俯冲再开火。
似乎这些飞行员从未真正打过仗,开着这些老式的破旧飞机就自以为很了不得了,所以当山头上这些革命军突然向飞机开火,在飞行员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出集的机枪子弹,不是零乱还击,而是那种互相叉的对空火力网,一下子就把两架飞机罩进火力网中。
一架飞机当即冒烟起火,撞在一棵很古老的大树上,大树与飞行员同归于尽。另一架飞机中弹后企图拉高,就像一只伤的鸟儿绝地振动翅膀,终于还是没能飞上天便斜斜地掉下来,在明净湛蓝的空中涂抹下一道生动的水墨线条。
勇敢的飞行员死里逃生,被地面友军救了回去。
击落飞机当然是个鼓舞人心的胜利,趴在战壕里的兵个个欢呼雀跃,人人意气风发,连从不轻易失态的老秦也把钢盔扔向空中,流下激动的热泪来。
李顺冲老秦直竖大拇指:“参谋长,好样的!”
但是胜利的喜悦没有能够保持多久,山下有了响动,好像一只巨大的鼓槌沉重敲击大地。
空气在凝固了一瞬间之后被击碎,人们听见更多大锤擂响起来。随着刺人耳的尖啸,无数死亡的钢铁弹丸像黑乎乎的乌聒噪着弄过树梢,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大轰响。大树连拔起,泥土被抛到天上去。
大家从惊愕中突然清醒:这是真正的重型大炮,敌军进攻了。
不过,似乎敌军的重炮打的没什么章法,准确也大失水准。但只要有一发打中人群就会造惨烈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