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爲什麼?”黎庚雙手握拳,聲音里抑着痛苦,爲什麼要這樣爲難他跟舒奇呢?他們只是想要在一起而已呀。
“爲什麼?”舒父笑了,“你還有臉問我們爲什麼?呵,舒奇的爺爺難道不是因爲你才死的。”
“不是我死他的呀,不是我,是他——”黎庚說着,閉上了眼睛,片刻後,才睜開,他問,“叔叔阿姨,上一代的恩怨我們真的說得清算得清嗎?我的,我的爸媽也死了呀,我願意爲了舒奇放下過往一切,爲什麼你們卻揪着不放呢?”
聽到這話,舒母乾脆應下來,說:“對,我們就是小氣,我們就是要揪着不放,就是不同意你跟小奇在一起!”
握緊的拳頭無力鬆開,黎庚苦笑:“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什麼都不用多說了。”舒母直接宣告黎庚死亡,“舒奇在哪裡?我們要見到。”
舒母來勢洶洶,如此霸道,本說不通。黎庚能怎麼辦?最終他嘆了口氣,讓了一步道:“叔叔阿姨,我可以帶你們上去看,但是請你們不要吵醒!”
舒母最不見得黎庚這副樣子,仿佛跟舒父是什麼棒打鴛鴦的舊社會父母,於是譏諷道:“你這話說的,像是我們會害自己的兒一樣。”
黎庚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擡步上樓,將他們帶到舒奇所在的房間。
房間的窗簾拉着,絢爛的再努力也只是穿了窗簾,讓灰褐的窗簾渡上一層金。而金之外,是無限的黑暗。
舒奇睡着,可是沉沉浮浮的,努力想要抓住什麼,可是天地間灰濛濛一片,除了後面那羣鐵獠牙的沒有的黑怪,什麼都看不到。
黑怪追着,張牙舞爪,不斷在後發出桀桀地可怕聲音。於是舒奇只能一個勁地往前奔跑,可是道路筆直,天地間哪有盡頭?很快,累了,累了。
於是乎腳步慢了一步,再落後了一步,然後黑怪一哄而上,撕扯着舒奇的頭,肩膀,手,大……
“不要不要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呀,黎庚黎庚!……”
黎庚打開門,帶着舒父舒母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舒奇抓着被單,頭一個勁地往牀頭柜上撞,同時裡哭喊着……
哪裡顧得上舒父舒母什麼反應,黎庚一個箭步衝上去,將瘋狂撞頭的舒奇抱在懷裡,“別怕,別怕,我來了。”
陷夢魘中,且藥癮發作的舒奇哪裡聽得見?只當黎庚也是企圖將吞吃腹的黑怪,拼着同歸於盡的狠勁,一下下用腦袋撞擊着黎庚的膛……
再瘦強壯的膛遭到這樣的撞擊,也是會痛的,可是黎庚像覺不到,他小心翼翼控制着的手腳,怕作太過激烈而弄傷了自己,然後又按住的腦袋,看着猩紅着眼睛,朝他齜牙咧的舒奇,角微彎,將手腕遞給……
這個舉就像是將小羊羔丟進一羣昏頭的狼羣里,舒奇抓住後,張口狠狠咬上去……
唯有這樣的時候,舒奇才會安靜一些,他仍由咬着,空着的一隻手一下下着的背,同時裡輕聲呢喃着什麼……
舒父舒母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都嚇傻了眼,自己好端端的兒怎麼會變這樣?若不是家庭醫生趕到,推了推他們,恐怕他們還要在門口呆站好久。
家庭醫生趁着舒奇安靜的這一空隙,給打了鎮定針,在稍稍恢復了一些理智後,又將抑制藥癮的藥丸遞給黎庚,讓他餵吃下去。
可是舒奇哪有那麼乖,又是掙扎了好久,才將那藥丸吃進去,而後才安靜了些。
“黎先生?”
“嗯,我在。”
“我好難。”
“我知道。但是你很堅強,會熬過去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