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殤轉過來,眸沉沉的看着皇帝,淡聲說:“父皇以爲,兒臣只是大膽麼?天下人都已經承認的事實,爲何到了父皇這裡,就變了兒臣膽大妄爲的忤逆,父皇在心裡給兒臣判了罪,即便兒臣在這件事裡有多無辜,最後也是那個該死的殘殺兄弟還想迫害父皇的禽,是這樣的麼?”
夜離殤字字誅心的看着皇帝,現在對他而言,與皇帝攤牌,其實才是最好的事。
皇帝也沒想到,夜離殤居然會直接指責他,兩人之間那一搖搖墜的平衡,就此打破!
“既然你已將事說到這個地步,這裡又沒有其他的人,不如我們父子二人便將這件事解決了吧?”皇帝也累了,對這個孩子的愧疚與恐懼,折磨了他這麼多年,他真的累了。
夜離殤冷冷的看着皇帝,沒有接話。
皇帝說:“只要你答應從此不再提起莫家的事,朕便不會再爲難於你,找個適當的時機,朕給你一饒好管理的封地,你自己帶着你的妻子兒去你的封地過日子去,如何?”
原本夜離殤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皇帝說起這個事,按理說也算是求仁得仁,可不知爲何,這話真的從皇帝口裡說出來,夜離殤便覺得自己愧對母親,愧對莫家人。
愧對江嬤嬤,愧對他自己的心!
他冷冷的看着皇帝,涼聲質問,”那父皇以爲,天下人又當如何去看待你,又如何看待我?“
“我不管天下人如何看待你,反正這件事是你唯一的生機!”皇帝終於下了決心,要夜離殤。
夜離殤冷笑,“我從未見聽過這樣好笑的理由,不過父皇您也是真的聰明,兒臣今日若是以這個理由從這裡出去,日後就算是賣了整個莫家求活,那日後就算兒臣還想翻案,也會有人以我貪生怕死的舊事來責問兒臣……父皇,不都說天下父母心麼,爲何您的心,這麼?”
夜離殤的問話,讓皇帝一下子就變了臉,他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看着這個他曾經那麼喜歡,又那麼防備的兒子,夜離殤這句話問得多好啊?
皇帝看着他說:“父皇不是心腸,而是你我都生在帝王家,你該知道,作爲天子,父皇爲難的地方多了去了?”
“是啊,作爲天子,父皇確實要權衡的東西很多,那父皇不如乾脆殺了兒臣吧,就是現在,父皇殺了兒臣,並昭告天下,說兒臣舉劍刺殺父皇,被父皇擊斃了!”夜離殤如此孤注一擲的說。
皇帝冷冷的看着夜離殤質問,“你是篤定朕不敢對你下手了是麼?”
“父皇敢的,我知道!”夜離殤冷冷的看着皇帝,那睥睨天下的氣質,讓皇帝自慚形穢。
他的兒子,已經長了帝王的姿態!
他真的能殺了他麼?
皇帝捫心自問,這個孩子真的到了必須要死的地步了麼?
恍然間,他好似又看見的夜離殤生母,那個總是溫脈脈的子,就那麼溫的看着自己,從來不已任何其他的事與他爭執,就算他改立皇后,也不曾有半句怨言。
皇帝殺了的全家,若是再殺了的孩子,那他日黃泉再見,會原諒自己麼?
不會的!
皇帝冷冷的看着夜離殤說:“你該慶幸,爲了你母親,朕不會殺你,但是今日之事一旦查實,你還是得死,那時候你只會死於國法家規,而不是朕的私怨。”
“但是所謂的國法家規,只是父皇的一念之間吧?父皇若是想讓兒臣死,兒臣只怕逃不過所謂的證據……父皇何不痛快一點,就想殺我母親那樣,痛快的殺了兒臣呢?”夜離殤就跟瘋了一樣不停的刺激皇帝。
盛怒之下的皇帝,卻還是無法開口讓人殺了夜離殤,也甚至有些憂傷的看着夜離殤說:“孩子,你爲何執意要苦苦相呢?”
“一直我的,是父皇!”夜離殤冷靜的說完,便走了出去。
門外,林軍已經嚴陣以待,要將夜離殤關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