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煙低下頭,鼻尖有點發酸。
原來王爺這糖,一開始就是打算買給的。
所以纔要嘗。
喜歡,他纔買下來。
還以為,王爺是貴,不敢隨便吃路邊的東西……
對攝政王,好像總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卻把隨口說的一句,記在了心上。
夏沉煙愧疚地收緊胳膊,珍重地抱緊了懷裡滿滿的一包糖。
長這麼大,這還是除了兄長以外,第一次有人給買糖。
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珍視隨口說的一句話。
默默嚥下酸後,才抬起頭,一邊表示知道了,一邊眯起眼睛笑,出角淺淺的梨渦。
看著的笑靨,君卿衍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也吃了一顆糖,有甜味,順著舌,進咽,化開在心尖兒上。
他抬起手,像是安小貓一樣,作有些僵地了小丫頭的腦袋,“走吧。”
在豫親王郡主氣得冒火的目,和中年嬤嬤長舌婦般的罵罵咧咧聲中,三人攙著賣糖老伯,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老伯好像扭到腳了。”
夏沉煙這麼一說,君卿衍也發現了。
於是王爺大人一斂袖子,慷慨地說:“今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把老伯揹回家吧。”
然後看向了旁邊正心事重重的言某人。
一臉懵的言齊:“……?”
夏沉煙點了點頭,也看向了旁邊僵立的言某人。
更加懵的言齊:“……?”
四道灼灼的目,儼然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注視。
片刻後。
細胳膊細的言某人,揹著瘸的老伯,踩著凹凸不平的小路,哼哧哼哧地負重前行。
並苦哈哈地抬頭看了一眼前麵那個肩比自己寬、背比自己厚、還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個頭的某王爺,和小姑娘一起悠閒散步的背影。
心裡無比地懷念起阿影同僚來。
唉,一個是金尊玉貴的王爺,一個是羸弱纖瘦的小姑娘,也不能讓他倆揹人啊。
算了,反正背老人回家也是做好事,能積德!
就是這老人家看著瘦弱,背在背上倒是沉。
“老伯,你們家住在山裡啊?您這腳,平日裡好走嗎?”
他們出了城門,從道邊的岔路拐進去,已經沿著腳下這條崎嶇的山路走了好一會兒了。
“住了這麼多年,習慣了,倒也沒覺得不方便。不過,我這把老骨頭卻是是不中用了,今日實在是麻煩諸位了!”
老伯非常不好意思,說完還微微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埋怨自己。
“瞧您說的!您一把年紀了,每天推著車,走那麼遠的路,到城裡去做買賣,都不覺得麻煩,我們後生晚輩做這點小事,有什麼好麻煩的?”
言齊咧著,笑得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更顯得他的笑容乾淨明朗。
他雖然走兩步,一口,但依然把老人摟得很結實,生怕山路顛簸,老人家不了,或者摔下去。
老伯笑嗬嗬地說:“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然後他抬起胳膊,指著前麵一棵繁茂的梨樹說,“前麵就到了!”
這個季節,梨花已經開謝,茂的綠葉片間垂掛著一顆顆小孩拳頭大小的果子,果皮泛著未的青,與葉片的深綠相映襯,顯得濃淡相宜。
梨樹後便是一個籬笆圈起來的小院。
院子不大,隻有一間主屋,前麵是廳,後麵是臥房;籬笆和牆上都長著大片大片的爬山虎。
院子的角角落落裡,肆意生長著夜來香,一簇簇黃綠的花朵,偶爾隨風飄搖著。
廚房架在院子裡,灶台上放著一口大鍋,是用來熬糖的,這會兒刷洗得乾乾淨淨。
旁邊還有幾個架子,架子上每一層都放著一隻大大的竹編簸箕,一個佝僂著腰背的銀髮老太太正將一些蔬菜果乾之類的東西放到簸箕上晾曬。
“老婆子!”
老伯老遠就開始扯著嗓子呼喊,聲音洪亮。
老太太眯起眼睛,張過來,仔細瞧了瞧,趕緊往這邊迎:“哎!老頭子你怎麼搞這樣了?”
老伯頭髮淩,臉上還破點皮,推車沒了,還是被人揹回來的。
實在是狼狽得很!
老伯用非常誇張的言辭將兩位貴客來買糖,到後麵馬車撞翻攤子,一係列的事,描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