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唰一下拔出了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住手!”
龐千鴻驚喝一聲,手去攔,幾乎已經來不及。
但這時,另一隻手從對麵向前,速度更快,直接抓住了近雷副將脖頸那一段白亮的刀刃。
眾人一愣,龐千鴻也用詫異的目看向夏沉煙。
這丫頭……
夏沉煙握刀的力道並不很重,但手心還是被劃破了,鮮迅速湧出來,順著刀刃往下流。
目淡然,似乎完全沒有覺到痛,甚至像是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被割破了一樣,用波瀾不驚的語調對雷副將說道:
“自儘,是懦夫的行為。你現在割斷自己的脖子,不是給他們賠命,隻是你無法麵對自己曾經的弱小和失誤,想要逃避。懦弱,無能,又可悲。”
“姑娘!”
龐千鴻剛纔想喊夏沉煙的名字,讓閉,彆再刺激人了,但話到了邊,纔想起他本不知道這丫頭什麼!
他角,想起君卿衍那混小子,竟然連這小丫頭的份底細都沒向他代過!
“不是這樣的!不是!”雷副將紅著眼睛,力喊,想要反駁夏沉煙的話。
可他越是這麼聲嘶力竭,越顯得心虛。
夏沉煙仍然用不緊不慢的調子說道:“我知道龐家軍訓練有素,你是大將軍的副將,不會怕死。死,有時候確實比活著容易。”
“可是,你們大將軍不是總說一句話嗎?為軍人,或者說為一個人,就算是死,也該死得有價值。你現在去死,有什麼價值?”
“我……”雷喻一哽,充盈著淚的眼睛死死瞪著夏沉煙,“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我……”
“是你無能,是你不夠強大,是你沒有保護好邊人,我都知道,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現在死了,價值在哪兒?”
“一路上死去的人,能活過來嗎?”
“現在躺在這裡的人,傷口能夠痊癒嗎?”
“那孩子的胳膊,就能保住了嗎?”
夏沉煙一句句質問,每一個字都沉重得好像有千鈞重,砸在雷副將心頭。
“我……”雷喻抖著,目緩緩地掃視帳篷內的傷員,出痛苦的神。
這些兄弟們跟著他出去,他卻沒能把他們好好地帶回來。
他有罪啊!
“他們為了完任務,有的人喪命,有的人傷,但這一切都是他們的榮耀和功勳。雖然殘忍,也是事實。他們並非是為了你而拚搏,而是為了他們心中的信仰。你們並肩作戰,也是這份信仰之一。”
“如果換做是你,難道你不會為自己的同袍去擋那一刀嗎?難道你希,在你拚著命救了自己的同袍之後,對方反倒毫無價值地自己給了自己一刀嗎?你這一刀下去,純粹是對他們的侮辱!”
夏沉煙的話還沒說完,雷副將就已經淚流滿麵。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當著這麼多人,哭得如此狼狽,將他心中鬱結的痛悔都狠狠發泄了出來。
剛纔還想讓閉的龐大將軍,此刻反而自己緊閉上了,不再開口,一雙久經沙場而曆練得沉靜的眼眸,看著夏沉煙。
他或許有點理解,為何大外甥這麼看重這個丫頭,甚至會說出願意替抵命這樣的話。
不僅僅是因為信任,也不僅僅是對醫的認可。
這丫頭上,有一勁兒。
野蠻而堅韌。
很清楚自己想達到的目的,也很清楚,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要怎麼去做。
若是從軍,定是個好苗子,而且有將領的氣質。
“還有,”停頓了片刻之後,夏沉煙再度開口,“如果你繼續舉著刀不放,而我為了阻止你自儘,不得不跟你僵持著,而錯過了最後的治療時機,那孩子的胳膊,就真的保不住了。”
什麼?
眾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彼此確認眼神,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驚,這說明他們應該沒聽錯。
“什麼意思?”雷副將登時睜大眼,“你、你能保住他的胳膊?”
夏沉煙沒有回答,而是問他:“我現在可以放開手了嗎?”
雷副將愣了下,才意識到還抓著他的刀。他連忙往後退了半步,離刀刃遠些,以此來表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