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雷陣雨,來得及,去得也快。
他們回到竹屋後沒一會兒,外麵就雲銷雨霽,連一風都沒有留下。
但屋簷下仍在滴著水珠,不時傳來“滴答”一聲,是水珠墜落在了水坑裡。
醒轉過來的夏沉煙靠著床頭,從窗戶向外麵那蔥蔥鬱鬱的翠綠。
被雨水洗刷乾淨的竹葉,綠得亮眼,充滿了蓬生機。
那些藍的小花在經曆暴風雨摧殘之後,不僅沒有折腰,反而高昂著頭顱,儘地散發著混合了泥土氣息的清香。
言齊敲了下開著的門,手裡端著一隻製的瓷碗走進來。
“聽說你半夜就被阿影那小子拖過來了,忙活了這麼久,都沒吃東西吧?這裡食材簡陋,就隨便炒了碗蛋炒飯,將就吃點,好歹能填飽肚子。”
他滿臉笑容,語氣也很溫和。
夏沉煙覺得他跟自己的兄長很像,都是笑的人,也總是那麼溫待人。
不過,或許是份地位更高,他的笑容充滿了年的意氣風發,比自家兄長更加自信,也更加肆意。
夏沉煙有點羨慕。
想,有一天,也要讓兄長能這麼肆意灑地笑,而不是因為每天都要防著彆人的暗算,盤算著他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所以笑容裡總是著黯淡。
“吃過言大人親手炒的飯的人應該不多吧?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表現得寵若驚?”眯著眼睛笑起來,出一口白糯的牙。
言齊嘿嘿一笑,眉弄眼地說:“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然後把炒飯遞了過去。
夏沉煙也沒有客氣,接過炒飯一通狼吞虎嚥,一邊吃一邊嘟囔說:“這真的是言大人你做的炒飯?怎麼會這麼好吃?你平時在攝政王府,難道還兼任廚子呢?”
看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眸瞪得老大,用最真誠的語氣說著最誇張的話,言齊有點哭笑不得。
“你這小姑娘,拍馬屁也拍得太過了吧?”
“哪有!我實話實說而已!”夏沉煙說著,嚥下了最後一口飯。
因為沾了點油,碗底泛著鋥亮的,連一粒米都沒有剩下。
夏沉煙似乎是用行證明,自己說的那番誇讚之詞確實是發自肺腑。
這讓言齊很高興,一雙清澈的眸子閃閃發,豎起大拇指說:“看來小姑娘是真識貨!這炒飯可是我祖母教的,祖傳祕製,一般人我纔不給做呢!不過,小姑娘你是自己人嘛,那就沒什麼講究了。你要是真喜歡,下次你來王府,我還做給你吃!”
“言大人的祖母一定是個非常好的人。”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祖母”,夏沉煙不有而發。
言齊卻好像被到了心底某,垂下眼眸,喃喃說道:“是啊,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人。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就是了。”
提起祖母的時候,言齊的語氣格外自豪和興,又著溫。
看來,他跟他祖母的應該很好。
夏沉煙隻知道言齊是攝政王邊最重要的言和謀臣,倒從未聽說過關於他家人的事。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慵懶的聲線:
“本王怎麼記得,某人前兩天才說過,本王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呢?”
言齊一僵,還沒來得及品味回憶中令人懷唸的溫暖,脊梁骨就先躥上了一寒意。
就像是被問“你更喜歡爹爹還是孃親”的孩子,剛說完“孃親”,結果一回頭髮現爹爹就站在後。
嗯……下場會很淒涼!
“我我我說的是,現在在世上的人,王爺是對微臣最好的!我我祖母老人家不是早就仙去了嘛!王爺您老人家……啊不,王爺您不至於跟一個老人家爭風吃醋吧?嘿嘿嘿……”
看著言齊像個鵪鶉一樣著脖子,結結地心虛辯解的樣子,夏沉煙忍不住噗哧一聲。
這真的是那個傳說中膽大包天,敢在新年晚宴上,不帶一個臟字的把榮王一黨罵得都還不上的雀都第一言,言齊言大人嘛?
言齊苦著臉衝夏沉煙瞪了瞪眼,好似在說:你這小丫頭,虧我剛纔還給你做了炒飯,你這會兒還看我笑話,都不幫我說說好話!
夏沉煙彷彿看懂了他半帶威脅半帶哀求的眼神,乾咳了一聲,捂著額頭說:“哎喲,突然覺頭有點暈……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行了!頭好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