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臣微微一笑,忽然問:“東郡王大軍勢如破竹,麾下怎麼會有逃兵?”
髯公眼神閃了閃,其餘眾人刷的一下都出腰間彎刀,迅速將宋修臣和薑冬圍在中間。
宋修臣向髯公,平靜道:“聽聞東郡王麾下有紅馬義從,皆握長槍而佩大刀,其中有名百夫長名方飆,須長兩尺,往往先士卒,陷陣殺敵從不含糊,怎麼就了現在這副模樣?”
姓方名飆的漢子擺了擺手,示意刀的兄弟收刀鞘,對宋修臣鄭重拱手作禮,朗聲問:“閣下是哪位高人?”
宋修臣尚未說話,有一聲幽幽的笑聲穿過雨幕刺眾人耳中,接著一個鬼魅般的影出現在酒鋪子門口。
“方飆,出來死吧。”
薑冬擰眉看向門外,是個臉慘白的孤拐子站在門前,披頭散髮似哭非哭,如同鬼域魑魅。
方飆冷笑了一聲,回頭對眾人道:“兄弟們,咱們吃飽喝足了,做個飽死鬼!”
其中一個瘦弱年苦著臉道:“沒吃袍……”
方飆哈哈大笑,“那咱們兄弟到了下頭,再一起喝酒吃!”
眾人剛收下的刀又齊刷刷出鞘,這一次是指向外麵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
薑冬看眾人慷慨赴死、豪氣乾雲,心中驚駭,但更多的是擔憂,這些人死不死的不想管,就隻怕被殃及了池魚。
方飆率先踏出門:“鬼人,老子先跟你乾一架!他孃的,沒死在戰場,卻死在這窮鄉僻壤,死在人手中,真是窩囊!”
一直冷眼旁觀的宋修臣忽然開口淡淡道:“小七,住手!”
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猛然聽到這句話,渾一震,緩慢轉頭看向窗內,薑冬才赫然發現,這人雙眸無瞳孔,全是眼白,居然是個瞎子。
直接破牆而,來到宋修臣的旁,道:“主子?”雖然神十分激,但聲音卻依舊冷如地獄鬼魅。
宋修臣“嗯”了一聲,“是我。”
名小七的人忽然撲在地上,抱住宋修臣的,“主子,你真不講究!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害得我到找你!前些天在柳州遇見這些臭兵子,言語對主子大不敬,我一時找不到你,就隻好一路攆著他們玩。”
宋修臣眼底流出些許無奈,小七將腦袋往宋修臣的上拱了拱,他便手往小七的腦袋上了。
方飆看得目瞪口呆,這他娘……是什麼事?他和兄弟們莫名其妙被這人攆的像喪家犬,就因為那日在柳州隨口調笑了一句,說那白白馬的宋漁其實是喪家犬?
他喝道:“你是宋修臣?”
宋修臣微微點頭。
方飆“哎呀呀!”氣急敗壞歎了幾聲,指著倚在宋修臣腳下那個看起來比家狗還要溫順的人,“老子和你拚了!”
小七隨手握住一條凳子丟了過去,直接將方飆砸翻在地上。
宋修臣沉聲道:“小七,休得無禮!”
小七“哦”了一聲,嘀嘀咕咕道:“是他不講究。”
同樣看得目瞪口呆的薑冬了耳朵,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聽到“不講究”這三個字。
也不知道是小七學方飆,還是方飆學小七的。
薑冬現在也不敢說話,深怕被這個隻對宋修臣溫順,對其他人狠辣的小七當了不講究,順手再給扔出窗外了。
宋修臣的手在小七頭上了幾下,一手的煤黑,他嫌惡地皺了下眉頭,對倒在地上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的方飆道:“東郡王治軍極嚴,你兄弟十餘人擅自離開軍營,不管是出於何種緣由,回去之後必車裂之刑。”
方飆神黯然,“就算你是宋漁,老子也不怕你。要殺就殺,甭想侮辱老子!”
宋修臣搖了搖頭:“我敬你是條漢子,給你指一條明路。你現在往西北去涼地,在涼州軍中找一個胡青羊的將軍,就說是我舉薦,他可封你做千夫長。”
方飆臉晴不定,“我憑什麼相信你?”
宋修臣微微一笑:“你也可以不信。從這酒壚中離開就是了,或是奔走江湖,或是回東郡王軍中死,在你上,路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