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湖厲聲道:“長陵!我要殺了你!”
這是薑冬第一次聽到先生的名字,隻覺得他連名字都氣沉沉。咬牙站起,手持飲泉劍死死地盯著陷癲瘋的先生。
先生卻忽然大踏步走過來,陳平湖摟著薑冬的腰向後退了幾步。薑冬整個心頓時擰在一起,卻見先生踏出幾步後,一腳踩空,落到了之前的陷阱中。
薑冬呆滯當場,陳平湖卻並不遲疑,拿起馬鞍子拚了命推沙土往那陷阱中填。直到將那個沙坑填滿,他才癱坐在地上,不停地著氣。
薑冬呆呆地盯著那個被沙土重新填滿的陷阱,過了許久,那個被填平的沙坑也沒有靜。
陳平湖仰麵躺在,卻已經是淚流滿麵。
張了張,想要安他幾句,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呆呆站在原地,看著此時無比陌生的陳平湖,見他惱過、怒過、笑過,卻從來沒見過他哭。
過了許久,陳平湖手胡抹去臉上的淚水,沙啞道:“我真是一個……笑話……”
薑冬搖頭,不知道為什麼,的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爬過去將陳平湖扶起來,“我們……我們走……”
陳平湖木然看著天空,如同將死之人,眼中沒有半點神采,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站在太安城權利中心,意氣風發的中書令大人。他這麼多年艱難的防備,孤傲的忍,在薑冬的麵前化為了一場痛哭。
在他心的子麵前,他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薑冬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水,“你不要聽他胡說,他隻是一個瘋子……”
陳平湖抬起手臂,在他滿是糲黃沙的手臂上,有一抹青的胎記。他忽然搶過薑冬手中的劍,狠狠挖去手臂上那塊青的印記。
薑冬大驚失,連忙撕下裳按住他鮮淋漓的手臂,“你乾什麼啊!”
陳平湖神冷峻,他輕聲道:“我不是他的兒子,我也不是前朝太子。我為什麼不可以是陳平湖!為什麼?”
薑冬被他問的愣了一下,隨即,無比堅定地道:“你可以是陳平湖,你也正是陳平湖。天下人沒有幾個人知道你是前朝太子,大家說起陳平湖,所能想到的都是那個太安城中一步青雲的中書令大人。”
陳平湖自嘲一笑,“是麼?”
“是!你能掌控潼川,所儀仗的並不是前朝太子的份,事實上那個份並沒有給你帶來什麼好。你所儀仗的僅僅是你的政治天賦和卓絕才華。所以你為羨王朝的實質掌權者,隻是因為你是陳平湖,而並非因為你是前朝太子!”
陳平湖閉目不言,隻是眉心微蹙,笑意苦。
薑冬本就頭昏腦脹,剛纔了驚嚇,更是連站都站不穩,卻並不敢立即坐下,而是對陳平湖道:“我去搬幾塊大石頭,你在這裡看著。”
陳平湖看了一眼沙坑,知道薑冬的擔憂,畢竟先生這樣的江湖高人,已經不能按尋常人踹度。他道:“不用搬什麼石頭!”
轉握著飲泉劍就往陷阱沙土中一通的劈,薑冬見他捅了十幾下,卻沒帶出一點出來,心中忽然一沉,“等一下,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飲泉劍雖然是短劍,也僅僅是相對長劍而言的短,足有一米二的長度。陳平湖一頓捅,怎麼也得捅到先生了,怎麼會沒有呢!
陳平湖忽然向後踉蹌了一步,盯著那陷阱的沙麵,麵沉如水,“他不在下麵。”
薑冬嚇了一跳,結結道:“你……你開什麼玩笑?他,他剛纔落下去,我們都看見了的……”
陳平湖搖頭沉聲道:“他的確落下去了,剛纔我也的確將他埋了,可是現在,他不在下麵。”
薑冬慌了神:“為……為什麼?”
“沙子矮了。”
薑冬凝神一看,頓時臉钜變,果然,陷阱中的沙土矮了。剛纔和陳平湖都在心神劇烈激盪的況下,竟然沒發現沙土矮了!
“難……難道是他趁我們不注意,爬了出來?”
陳平湖搖頭,“他不可能爬出來,而且剛纔,我們誰也沒發現有什麼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