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默不作聲,聽薑冬繼續道:“再之後,宋修臣回來了,我知道他對宋修臣和我兒子都有殺心,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動手。我很感激他。在魔鬼林相遇時,我已經完全不恨他了,可……可他卻死了。沒有死在太安城,沒有死在陰愁嶺,卻死在了涼州關外。”
薑冬幽幽地歎了口氣,杏花愣愣地看著她,伸手,抹去她臉上不知何時滑落下的一行淚水。
“陳大人……”杏花輕聲道,“我給他買過杏仁豆腐。他喜歡吃。”
薑冬點頭,“是的,他很喜歡吃。”去年盛夏,他忙的焦頭爛額,每天隻能在清晨時去薑冬的院中待上片刻,那應該是他最寧靜舒心的一段時間吧?
馬車外,道士李離枝麵色黯然,陳平湖曾與他說過,潼川城老柳家的杏仁豆腐,很好,好在那淡甜中的一縷苦澀。
薑冬收斂思緒,輕輕握住自己的荷包,那裡麵,有陳平湖親筆寫就的素箋一張。
馬車忽然停住,薑冬扶住車壁,聽外麵的李離枝道:“前方有人攔路。”
薑冬抬起車簾子看向外麵,有一個白衣女郎站在馬車前的雪地中,披髮赤足,麵無人色,雙目盲,隻有眼白而無瞳孔。
薑冬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這個女郎是誰。
曾在薄溪村,十來個兵痞被一個女人追著殺到小酒鋪子,那女人如同行屍走肉,被宋修臣稱呼為小七。是癲狂殿的死士。
如今她站在雪地裡,喃喃道:“你們這群人,怎麼不歸順我家主人?真是太不講究了。”
薑冬扶額歎息,聽到這句口頭禪“不講究”,她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山鬼跳下車廂,厲聲喝道:“癲狂殿小七,車廂內是公子的人,還不快快退下!”
小七咧嘴一笑,薑冬清楚地看見她那雙唯有眼白的雙眸滾動了一下,她道:“主子說過,殺了那個女人,公子就會回來了。”
山鬼冷哼一聲,“陰先生騙你的,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