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看去,隻見一個清俊男子從側門中走出,黑髮高束,一不苟,軀凜凜,相貌堂堂。
他的目刻意避開了三名子,對李離枝拱手笑道:“適纔是門房唐突,在下徐青墨,恭迎貴客。”顯然,他將李離枝當了這一群人之首。
薑冬心說好笑,看這位公子目不斜視,難不將當了李離枝的眷嗎?道人娶妻,倒是尋常。
山鬼見薑冬角勾起一若有若無的笑意,狠狠地瞪了一眼,薑冬收斂笑意,對山鬼很有挑釁意味地挑了一下眉。
山鬼幾乎要當場發作,卻聽李離枝對那徐青墨說道:“貧道李離枝,人之托,護送薑夫人去潼川探親,風雪阻路,不得已向貴莊借宿,實在唐突。”
徐青墨抬眼,順著他的手勢看向薑冬,不由眼前一亮。薑冬微微一笑,對徐青墨施了一個萬福,“見過徐公子。”
徐青墨呆滯當場,山鬼咳了一聲,提醒道:“徐公子……”
徐青墨才緩過神,頓時麪皮漲紅,忙道:“夫人請進。”
薑冬過側門門檻,迎麵便是一座假山,山下水潭清澈見底,有幾尾紅鯉魚遊曳其中,白雪青鬆,寒石紅鯉,相映趣。
徐青墨不敢唐突,落後薑冬半個位,與李離枝並肩而行。
謝堂燕雙臂互抱,笑意玩味,他環顧四周,忽然問道:“莊主,貴莊好像有很多守衛。”
徐青墨回頭笑道:“這位仁兄如何稱呼?”
謝堂燕嗬嗬笑道:“在下謝燕,是薑夫人家中客卿,莊主直呼名諱就好。”謝堂燕的名聲比較不好,所以不能像李離枝那樣坦然自報姓名。
徐青墨已經不複初見薑冬時的侷促慌張,他溫雅笑道:“原來是謝公子。”
謝堂燕笑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何府上會有這麼多守衛啊?”
薑冬撇了撇,暗想這個謝堂燕真是沒眼力見,沒聽出人家莊主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嘛?
那徐青墨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些侍衛半數以上都不是敝莊的,昨日莊上來了一位貴人,因大雪封路,暫住在此,所以多了這些侍衛。”
薑冬眉心一跳,回頭對徐青墨笑道:“攜帶如此多的侍衛,想來真是一位金枝玉貴之人。”
徐青墨不敢與薑冬對視,委實是薑冬相貌太過於清豔無雙,真如晴映雪,實在比府上那位自詡尊貴的貴人要貌太多。
其實薑冬的相貌並不濃豔,可能不會被市井百姓所喜,但在徐青墨這類風雅文士眼中,卻是蘭芝玉樹上上之姿。
徐青墨親自將薑冬帶去了一座臨湖小院。院中積雪早已打掃乾淨,推窗便可見到煙波浩渺的湖麵,此等氣象格局讓薑冬想起一首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裡船。
後院有一鵝卵石小路,小路通往湖邊渡口,有一葉扁舟泊在那裡。徐青墨見薑冬著那小舟神有些恍惚。他主道:“夫人若要泛舟,莊上有搖舟翁,在下吩咐人準備狐裘暖爐,夫人可去湖心賞雪,亦不會冷。”
薑冬微笑道:“我的婢會搖舟,倒要借狐裘暖爐和江上小舟,容我這個俗人附庸風雅一番。”
徐青墨連忙令丫鬟送來一件如緞的白狐裘子,薑冬捧著一個香菸嫋嫋的銅胎掐海棠式袖爐,形如小瓜,可藏於袖中。
徐青墨親自將薑冬送往湖邊,杏花率先跳上小舟,薑冬對徐青墨笑道:“不知徐公子可有雅興與我泛湖同遊。”
山鬼在旁咳嗽了一聲,薑冬充耳不聞,隻目真摯地看向徐青墨。
徐青墨心緒激盪,應道:“在下幸事。”
薑冬走上小舟,山鬼也想上去,被薑冬輕輕看了一眼,道:“你就彆上來了,在這等著吧。”
山鬼鬱悶至極,薑冬卻不去看,與徐青墨並肩站在舟上,小舟緩緩劃至湖心。薑冬道:“貴莊好大的氣派,圍湖建莊,讓我想起一位故人。那人在太安城中有府邸,也是圍湖而建。”
徐青墨道:“太安城寸土寸金,據我所知,隻有曾經中書令陳平湖的府邸,是圍湖而建。”
薑冬笑而不語,微眯雙眸,神間約約流出一迷濛疏離,冷風吹起狐裘上的絨,綿綿一片隨風而,襯得如神妃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