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李離枝一襲布白,正坐在迴廊石桌子邊,手執黑白棋子,在那左右手對弈。
春枝托腮坐在李離枝邊,對縱橫十九道圍棋是外行,安靜地看他落子,若有看不懂的地方,偶爾出聲詢問,李離枝亦會詳細地與講解。
須臾,李離枝忽然看向院外,緩緩道:“有客人來了。”
春枝站起,“是哪位大人嗎?”
李離枝搖頭不言,春枝道:“那我去烹茶。”
李離枝握住的手,溫言道:“是一位子,應該是那玉輝山主青瓷娘。”
他攜春枝一起前去開門,門打開,站在門外還沒有來得及敲門的青瓷娘微微一笑,看向李離枝,“玉輝山青瓷娘,見過李道長。”
李離枝回了一禮:“李離枝,見過玉輝山主。”
青瓷娘歎道:“果然是個清雅的好相貌,我曾與昔日太安城中書令陳平湖有過一麵之緣,你與陳平湖,不愧為知己好友,連氣度都出奇的相像。”
李離枝聞言微微一笑,“玉輝山主此番前來,不會是來點評在下相貌的吧?”
青瓷娘哈哈一笑,目流轉,看向他邊的春枝。春枝雙眉微微一挑,遲疑道:“你不是……”
青瓷娘笑道:“原來姑娘就是李夫人,今朝集市上驚鴻一瞥,這雙春水似的眉眼,實在令我印象深刻啊。”
李離枝看向春枝,又看向青瓷娘,微笑問:“你們見過?”
春枝忙解釋道:“今早我在集市上……遇到一些麻煩,這位姐姐正巧路過,出手給我解了圍,還未謝過姐姐呢。”
李離枝“哦?”了一聲,對青瓷娘鄭重作了一揖,“多謝玉輝山主出手相救內子。”
青瓷娘不以為意,道:“隻不過見那西域商人糾纏你家夫人,實在可恨,我便出手教訓了一下,就當是隨手結個善緣,沒想到竟然是你夫人。”
李離枝微微皺眉,“西域商人?”他看向春枝,“是怎麼回事?”
春枝垂眸道:“原也沒什麼。”
青瓷娘笑道:“真沒什麼?我看那商人似乎糾纏你許久了。”
春枝抬眼看向李離枝,見他麵憂,隻好解釋道:“半年前,我在城中醫館門口看見一個西域人,病重躺在地上,沒有銀錢賣藥。我看他著實可憐,便讓醫館的大夫為他診治,給他熬了藥服下。後來他就不見了,我以為他病好後自行去了,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最近他又出現了,他原來是一位西域商人,糾纏不休,非要報恩……”
青瓷娘笑道:“李夫人是菩薩心腸,不過……我見那西域商人麵相不善,你或許救錯了人。李道長,聽聞西域對羨虎視眈眈,那集市上的西域商賈眾多,是該排查一下了。”
李離枝點了點頭,道:“此事我會稟明宋大人。”
他將青瓷娘請院中,春枝前去烹茶,青瓷娘坐在迴廊看見那棋盤,道:“道長這局棋,我見過的。”
李離枝奇問:“玉輝山主何得見?”
“你直接稱呼我為青瓷娘就是了。何得見嘛,便是在那太安城皇宮,潘瀞的政和殿書案上。”
李離枝臉微變,隨即恢複正常,他淡淡一笑,“我忘了,潘瀞邊還有一個無名先生為他謀劃。”
青瓷娘著那棋局,“雖然兩局棋喻的都是東吳與羨局勢,但結果並不相同。潘瀞的那局棋,乾淨利落。道長的這局棋,卻有諸多考慮。”
李離枝道:“我與無名先生道不同,自然落子不同。無名先生隻求一個結果,而我,卻並非在意那個結果。”
青瓷娘笑了一下,“不錯。道長有匡扶世之心,與宣儀無名自有不同。想當年,無名被選為宋修臣的影子,還是我舉薦的。奈何他自有一番大誌向,他希宋修臣稱帝,宋修臣卻無此意。這些年他與宋修臣漸行漸遠,倒是你,與宋修臣所求相契。”
李離枝溫言道:“不知山主找在下,究竟有何要事?”
青瓷娘哈哈一笑,“我就不能是單純來看看你這仙風道骨又娶親的神仙嗎?宋修臣在我麵前可是說了你很多好話,所以我才懷了獵奇之心,前來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