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的手指在紅春聯上沾染了紅的染料,急之下抓,將紅染料在陳平湖的袖子上抹了個乾淨。
陳平湖今日穿著一件白玉袍子新,那幾道紅手爪印在袖上尤其明顯。夏夏和彩雲嚇得都跪在地上不敢出聲,抖如篩糠。
薑冬也嚇傻了。被陳平湖摟在懷中,這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與陳平湖如此近距離對視。
他的眼眸漆黑如深湖,看不見底。
陳平湖握住雙肩將送出三寸,拍了拍袖子,沒說話。
薑冬於是厚無恥地惡人先告狀:“大人,您大過年的,嚇我乾啥?”
陳平湖怔了怔,果然不能讓這子先開口。他不理會惡意尋釁,瞥了彩雲一眼,“這丫頭如此憊懶,打發了吧。”
彩雲嚇得渾發抖,跪在地上磕頭求道:“大人饒命!”
薑冬忙道:“我自己要的,圖個年味。彩雲是公主殿下送給我的丫鬟,素日裡十分機靈,我很喜歡。大人如今讓我打發了,莫不是看貌,想要自己獨占?”
陳平湖皺眉斥責:“胡言語,我何時有這等心思!”
薑冬哼了一聲,“那誰曉得!”素知陳平湖吃不吃,所以如今學乖了,與他說話時總是帶著胡攪蠻纏的撒意味。
陳平湖果然很不能抵抗這種曲線救國的應對策略,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上下看了看薑冬,見依舊穿著一件樸素的小碎花布棉,沉著臉道:“怎麼穿的如此素淨,上次給你的哪些蜀錦,未做裳麼?”
薑冬搖搖頭,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民穿著這樣家常的棉布服,覺得舒服。綾羅綢緞縱然很好,但我不喜歡。”
陳平湖聞言眼中又了幾分,他握住薑冬的手,道:“想是你還不習慣那些綢緞。”
薑冬心裡MMP,我日……啥意思?不習慣那些綢緞?意思是過慣了苦日子,不知道咋福了唄?
在心裡打草稿想要冷嘲熱諷回去的時候,陳平湖牽著的手道:“本帶你去織造局看看。”
薑冬腳下生不想去,勉強笑道:“大人,織造局的人這時候也都放假了吧?”
“放假?”
“咳咳,下值。”
“無妨,還有人當值,就是沒有,本要去,他們也得趕去伺候。”
薑冬萬般為難地被陳平湖拉上了馬車,馬車開往城北織造局。車內,薑冬坐立不安,“大人,今兒大年,您不在府中陪公主殿下,不太好吧。”
陳平湖握住一冊書,車廂內壁懸著一盞琉璃小燈,他便在那燈下看書不語。薑冬好意提醒道:“大人要是想看書,掀開車簾子就好了,馬車顛婆,燈晃,這樣會很傷眼睛的。”
陳平湖聞言從書頁上抬起眼睛看向薑冬,“你這是在關心本?”
薑冬子一僵,很不自然地將目從他臉上移向彆,後悔自己乾嘛要多。
惹哀,是很可恥的。
陳平湖手住薑冬的下,將的腦袋轉了回來,薑冬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陳平湖。
他輕聲道:“我欠你的,這輩子會還你。”
灼熱的氣息近,陳平湖拇指輕的紅,緩緩湊近過來。
薑冬心中大驚,忙出手握住自己的,“大大大人,您不欠我什麼,真不用還。”
陳平湖眸灼灼,他忽然冷聲道:“你隻能唯我是從,這輩子,我纔是你的夫!”
薑冬睜著眼睛,眨了眨,想要反駁卻又怕激怒了他。空氣瞬間凝固起來。
虧得此時馬車停了,車伕在外麵道:“大人,織造局到了。”才拯救了焦灼的局麵。
薑冬被陳平湖帶下馬車,抬眼間織造局門戶敞開,有些奇怪。難道陳大人提前通知了織造局,說本要來了,你們先開門迎接做好準備?
一個穿著大紅裳的胖子從門裡急匆匆跑出來,喜慶的紅與織造局的綠漆大門相映趣,胖子躬道:“下織造局監管杜善,見過陳大人。”
陳平湖問:“為何戶門打開,裡頭來了哪位大人?”
“回陳大人,兵部侍郎宋大人在裡頭呢。”杜善了臉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大過年的,宋大人、陳大人、東廂姑娘這三個前段時間在太安城鬨得沸沸揚揚的人,如今一起來織造局,不會把他織造局給一鍋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