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湖詫異之後,淡淡道:“這是從哪回來?”
薑冬笑得僵,“我睡不著……出來隨便逛逛,這會子也累了,正打算進屋歇下。大人……晚安。”
說著扭頭推開院門,徑直走了進去,徑直關了院門!
門外剩下尷尬無比的林方淩,目瞪口呆的車伕,和沉默不語的陳平湖。
陳平湖看向林方淩,林方淩道:“姑孃的確是閒逛了一會,小人一直護送相隨。”
陳平湖什麼也沒說,放下簾子。馬車緩緩開走,他靠在車內看著車壁上懸掛的琉璃小燈,神輕淡。那天在車中,他將欺在下幾乎想不顧及一切要了。
可他最終還是停手了,說不上什麼原因,他隻是有點不了的眼淚,不了那倔強的眼神……
他陳平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雖遭大變,在鄉野中苟活十餘年,可是他想要得到什麼人,從來都是輕而易舉。
隻有,一個他娶過門卻從沒過的人,他想要,明明輕而易舉,卻又好像難如登天。
陳平湖微微苦笑了一下,馬車緩緩駛向城外,他去到半山腰的一座小廟中,著高大的佛像站到天明。十六年前的今日,他和嬤嬤躲在這座佛像的暗門之中,才免遭叛軍殘害。
十六年前,因為那位薑姓子,他國破家亡。
永子巷的破瓦院中,宋修臣穿著一件素單衫,坐在門檻上看著院中寂靜的芭蕉,愣愣出神。
那年此時,他眼睜睜看著母妃被叛軍拖到宮苑的芭蕉樹下,看被汙至死,染紅了芭蕉。
……
薑冬閤眼還沒睡夠三個小時,宮裡的蘭公公又來宣旨。一邊穿裳一邊打哈欠,裡還嘀嘀咕咕抱怨:“這宮裡上班的時間也太早了,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
彩雲笑道:“姑娘接了旨再睡回籠覺也不遲。蘭公公這次來傳的不是口諭,倒像是皇後孃孃的懿旨。也許是給姑娘什麼賞賜呢!”
薑冬心中一,想起皇後孃娘說給誥命的事。出去聽蘭公公宣旨,果然封了一個三品誥命。
薑冬照例含笑和蘭公公寒暄了幾句,收了懿旨,送走蘭公公後直接奔回臥房,將懿旨隨手一扔,鑽到被子繼續閤眼睡覺。
彩雲和夏夏一同跟進來,看見那懿旨就那樣扔在桌子上,夏夏連忙捧起來皺眉道:“姑娘!這可是皇後懿旨,您也忒大意。”
彩雲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夏夏你也太謹小慎微,姑娘深得皇後孃孃的寵,這點小事也要放在心上?沒的讓人覺得沒見識!”
夏夏擰眉道:“彩雲姐姐自然是個有見識的,不像我小門小戶。但你也該知道,咱們這院子裡人多眼雜。若要被什麼人看見了,當一件了不得的事傳揚出去,傳到公主那裡,隻怕離皇後孃娘知道也不遠了。到時定咱們姑娘一個大不敬之罪,也是小事?”
彩雲一聽這話,忍不住跳腳急道:“你彆在這夾槍帶棒的,誰看到了,誰傳揚出去!”
“自然是有見識的,就比如姐姐你,是皇後孃娘邊侍候過的人,沒準在娘娘麵前也能夠得上說話!”
彩雲徹底惱了,一掌上去,啪的打在夏夏臉上,指著夏夏的鼻子罵道:“你個死小蹄子,見我在姑娘邊伺候得力,就故意說這樣的話編排我!”
薑冬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沒好氣道:“小姑們,還讓不讓我睡覺了?吵架是吧?出去吵!”
夏夏臉上被打紅了一大片,含著淚水不敢出聲。彩雲著鼻子委屈兮兮哭的淚人一般。
薑冬掀開被子走過去,看了看夏夏臉上的傷,問彩雲:“你打了,你還好意思哭?”
彩雲跺腳道:“姑娘你也聽聽剛纔說的是什麼話!奴婢自從跟了姑娘,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明明姑娘是好主子,偏夏夏容不下我。”
薑冬沉下臉,“即便夏夏說的不對,你也不該打。當我是空氣?皇後孃娘麵前你這也這麼跋扈?”
彩雲被問的沒話說,低著頭一一地哭。
薑冬又看向夏夏,“皇後孃孃的懿旨確實應該好好保管,這事是我不對。你幫我把它收到箱子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