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湖揮袖道:“那該如何戴?”說話時睥睨著薑冬,雖然是請教的口吻,神卻是十分桀驁。
薑冬暗暗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問:“大人一直都是這麼驕傲嗎?”
陳平湖微微皺了皺眉,輕聲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在嫁我之前,沒有耳聞麼?”
薑冬搖頭坦然道:“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我想,大人似乎很看不起我這樣沒見識的鄙村。當時你願意娶我,應該是婆母相吧。”
低頭擺弄著那朵紅絨花,似乎是隨口一問。陳平湖卻呆了一下,“為何這樣說?”
薑冬笑笑道:“以我的淺薄所見,大人似乎並不是飛黃騰達後才六親不認,你……本來就冷冷,你的驕傲和高貴是與生俱來的。”
陳平湖靜靜地看著眼前子,自與相識以來,這似乎是第一次,在他的麵前流出真實,不設防備。
薑冬抬眼看向他,笑道:“大人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說錯了嗎?”
陳平湖問:“那麼你呢,你又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我這雙眼睛看過很多人,卻獨獨看不你。”
薑冬自嘲一笑,“我啊,大人就當,以前的那個村在來太安城的路上就已經死了。如今站在你麵前的江氏,想要為自己好好的活。”
陳平湖負手看向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站在這裡,以一種俯視者的姿態。他的語氣卻是蒼涼:“你的要求太高了,在這太安城中,陷了權力爭奪的漩渦之中,爭取一個‘不死’已是艱難。好活?嗬嗬,癡人說夢。”
薑冬對今日頗多言的陳大人並不覺得驚訝,相反,覺得這才該是陳平湖的常態。儘管這個人無、可惡、暴戾、霸道,但薑冬同時也覺得他很可憐,他偽裝的艱難。
宋修臣的流連風月是偽裝、肆意雍容是偽裝,陳平湖的冷漠孤傲也是偽裝。
其實細想起來,眼前這個人也沒對做過什麼喪心病狂的惡事,除了過、強留在太安、橫眉冷眼、冷嘲熱諷、搧過掌潑過茶水踢過,還有很多次對起過邪念……
薑冬扶額,忽然發現的忍耐力越來越好了,樁樁件件雖然都不是極惡,但也煩人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脾氣,這都能忍?!
風起,道旁高牆內一枝橫斜而出的臘梅花枝微微,吹落幾朵薄脆的花瓣在空中飄飄。薑冬猶豫了一下,拍了拍陳平湖的肩膀笑道:“這大過年的,大人何必如此傷春悲秋。要不去找個青樓楚館,聽聽小曲兒放鬆放鬆?”
陳平湖淡淡瞥了一眼,“在打什麼鬼主意?”
“冤枉,我是一心為大人著想,你平日也沒什麼娛樂活,不能總是工作啊,很容易過勞的。”
陳平湖皺眉道:“又在胡言語,本十分好奇,你一個村野子怎就這麼多古怪言語?聽說你前些日子在來儀宮教皇後孃娘玩一種棋牌,說是家鄉遊戲,本怎麼不知青州有那種遊戲?”
薑冬眉心一跳,道:“大人您沒聽說嗎?這可真是可惜可惜!想來平日都苦讀聖賢書去了,竟然沒聽過麻將。嗯,趕明兒我教你如何?”
陳平湖淡淡道:“不需明日,現在就回府與我講解。”
薑冬腦補了一下陳大人翹二郎叼煙玩麻將的場景,呃呃,畫麵太不敢想……下意識搖頭:“這種遊戲需要四個人,大人府中又沒有會玩的。哦對了,華公主會的,不然您回去讓公主指點……”
還沒說完,就被陳平湖打斷:“公主有孕在,豈能做這些勞心傷神的?”
薑冬大大咧咧笑道:“大人不知孕婦要保持好心嘛?您若讓公主指點,定然高興。”
陳平湖淡淡道:“不必了,既是四人遊戲,你院中丫鬟都是會的,便去你院中罷。”
薑冬知道再拒絕下去這位陳大人估計就要發怒了,隻好道:“那就依大人的意思。”
陳平湖率先走在前麵,一路上也並不說話,薑冬看著前路上的背影,有些無奈,“大人走慢些也可,看你這架勢哪像是去我院裡玩麻將的,倒像是要去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