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劍鋒,在夜中濺出無數火花。
十六年前,侯府的老奴從外麵帶回來一個臟兮兮的孩子。老奴是見孩子流離失所,全臟兮兮的很可憐,於心不忍,便擅自做主把孩子帶了回來。
那時孤宿白七歲,正在侯府後院練劍,遠遠看到老奴領著一個臟兮兮的孩子過來。
老奴領著孩子到他跟前,弱弱問著,能不能把他留下?
孤宿白沒同意也沒反對,老奴便將孩子留在了府中。
那孩子便是魁無,當年五歲。
孤宿白每天風雨不改的在後院練劍,魁無便躲在樹後看。
有一回被他揪出來,孤宿白眼底的寒霜猶如劍鋒般迫人。他討厭被人靠近,更討厭這個臟兮兮的孩子。
即便如此,魁無便是不卑不的看著他,小小的拳頭攥在一起。眼中似乎在說,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也不知道為何,孤宿白饒了魁無。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仍舊在後院練劍,魁無也仍舊躲在樹後看。
似乎達了一種心照不宣,隻要他不出現在他麵前,他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才七歲,日練夜練,肯定吃不消。終於傷了基,在床上躺了幾天。
有天路過後院練武院,看到魁無拿著掃把,煞有其事的舞劍。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嚇了一跳。魁無舞的,正是他的劍法。
劍法純,虎虎生風。
這孩子,是個可造之材。
那時想著魁無是個孩子的孤宿白,不過也就七歲。
後來傷好了,他故意找魁無對招。
魁無自然打不過他,可他憑著一韌,摔了無數次,還是再次站起來,一遍遍喊著“再來!”
再來就再來!
之後侯府下人經過後院練武院,常常看到兩個不大點的孩子在對劍拆招。
孤宿白第一次有了說話玩耍的人,即便他對著魁無時,更多的是沉默。
相比剛到侯府時的畏首畏尾,魁無的個卻開朗了很多。練劍練累了,便陪他坐在樹下休息。見他張了下,知道他了。不用他說話,便跑去將水取來。見他疲憊眨下眼睛,二話不說借出肩膀給他靠,讓他休息……
稍稍分神,魁無趁機挑開孤宿白手中長劍。孤宿白側避開下一秒到來的劍鋒,淩空而起接住長劍,手在夜中一閃而過,再次迎了過去。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魁無越喊越興,出劍的速度又快了一分。卻出了破綻,被孤宿白抓住。
孤宿白輕輕一挑,挑掉他手中長劍,順勢挑開他的右手虎口。
魁無輕輕落在一邊,低眉看了眼滴的虎口。心裡知道,他分明有機會挑斷他的手筋,廢了他的武功,卻選擇這麼不痛不的一劍。
長劍哐當落地,在死寂的夜裡聽來格外刺耳。
見孤宿白輕輕落在不遠的空地上,魁無仰頭哈哈大笑,越笑越瘋癲,忽然雙眼噙著熱淚的看著他。
“你忘了當年你怎麼教我,對敵人不該心慈手!”
孤宿白溫溫打量他一眼,沒有說話。忽然收起長劍,轉的時候,後傳來魁無的咆哮,“孤宿白,你還是不是男人!我殺了你的人,你連一點怒火都沒有!”
“還活著。”
不冷不熱的四個字,惹得魁無臉煞白,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瞎說!我不隻殺了,我還侮辱了!最後我把丟到山裡喂狼!”
“影,夠了,彆騙自己了。”
孤宿白仍是不冷不熱說著,魁無卻像了莫大的屈辱,飛抓起地上長劍,向他刺去。
嗡。
孤宿白頭也不回的出右手雙指夾住魁無刺來的長劍,雙指微微用力,長劍應聲斷幾段。
魁無被他的氣勁擊退數米,穩住腳步,咳出一口鮮。
再看他,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中。
霎時瘋了,仰天癡癡苦笑,眸子泛著猩紅的猙獰。
腦海中卻一直重複一句話,若是一切都沒變那該多好。
十六年前,在街上流浪的魁無被侯府的老奴撿了回去。他始終記得看到孤宿白的第一眼,侯府偌大的練武院,一個穿著白的小男孩,一遍一遍的揮舞手中的長劍。
稚氣未退的臉,眼神卻是冰冷毒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