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莫羨還是個十二三的孩子。一次去宮中找年太妃,恰好看到幾個皇宮侍衛,拖著一個被摘掉烏紗的男子。男子即便遍鱗傷,仍是不屈的罵朝中那些趨炎附勢的朝臣,甚至還罵起了皇後。
也正是因此,莫羨對尤存儒印象深刻。
說什麼尤存儒犯了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無非是仗義執言‘後宮不得乾政’,開罪了皇後。後來還是年太妃出麵保他,說他三代為朝廷效力,忠心耿耿,剛正不阿,朝廷不可殺一個功臣。
皇後才免去尤存儒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貶他全族到西北苦寒之地做苦力,終生不得再踏進京都一步。
當時尤存儒全族被貶西北苦寒之地的時候,莫羨還去給他們送過行。沒想到當年那個又黑又瘦的小丫頭,出落了一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
想到這裡,莫羨疑道,“你們不是已經被貶至西北苦寒之地,又是誰追殺你?你的父母親人又是怎麼死的?”
尤知雯紅著眼,惡狠狠道,“是皇後派人做的!”
即便他們全族已經被貶至西北苦寒之地,皇後還是咽不下去那口氣。八年來,不斷派人折磨他們。即便是冰天雪地,讓他們穿著薄衫,著腳去犁田。在第二年,尤存儒便病死了。之後的幾年,族人也大多被折磨至死。沒死的,大部分也瘋了。
莫羨一知半解,追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尤知雯抹掉臉上淚水,道,“西北苦寒之地,不是人能待的地方。頭幾年過去,族人便死了大半。隻有我們數幾十人,苟延殘的活了下來。大家沒了盼頭,開始罵皇後。話傳到了皇後耳中,就在一個月前的一個夜晚,皇後派人來殺我們。孃親為了保護我逃走,慘死在那群狗賊的刀下……”
“我拚死跑了出來,可殺手們追著我不放。天大地大,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裡,我絕,我想下去陪孃親。可是一想起我們全族八年來所的不公和磨難,我咬牙活了下來。我來到京都,我想找機會行刺皇後。可是我太天真,剛到京都,便被皇後的殺手發現了。若非我曾學過武功,已經慘死在那些狗賊的刀下。這幾日,我在京都東躲西藏,最終還是被殺手發現了。我逃啊逃,後來實在跑不了,見一戶後門開著,便跑了進來,之後我就昏了過去……”
尤知雯用極其平靜的語氣說著,像是說著彆人的故事。
其實莫羨心裡清楚,是麻木了。因為八年來所的苦難和折磨,因為近一個月來被追殺。讓一個本該天真燦爛的年紀,卻是滿傷痕。
莫羨不知怎麼安,悶了半天,才丟出一句,“你確定那些是皇後派來的殺手?”
這話卻像刺中尤知雯內心的傷口,看著他,咬牙切齒,道,“難道事到如今,你還替皇後那種凶殘變1態的人辯解?!”
莫羨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尤知雯卻不聽他解釋,冷笑一聲,道,“我都忘了,你是皇家的人。從名義上算起來,皇後也算你的母親。做兒子的,定然是維護自己的母親。不管自己的母親是如何嗜殺戮,視人命如草芥。你們就是一丘之貉!你們皇家沒有一個好人!”
莫羨更急了,道,“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知道,為何你那麼確定……”
尤知雯卻咄咄人,咆哮低吼,“你不用說了!把我給皇後,你便是大功一件!反正我的族人都已經儘數死在皇後的魔爪下,我一人活著也沒意思……來啊!拿我的命去討好皇後啊!”
越描越黑,莫羨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了。一邊的楊林聽不下去了,把莫羨護到後,冷冷看著尤知雯,道,“你衝誰發火都行,就是不能對我的公子爺發火!”
尤知雯嗬嗬一笑,絕閉上眼,轉過頭,“一丘之貉罷了。”
楊林火氣上來,一把揪起尤知雯。莫羨急了,拽著他服,喊著讓他放開尤知雯。卻被楊林拽到尤知雯麵前,楊林看著尤知雯,苦笑搖頭,“你看到沒有,若他真的是壞人,怎會擔心我會傷害你?你說你族人死在皇後的魔爪下,他又何其不是深皇後之害。他打小就沒了母親,若非年太妃保護,他早就死在皇後手上了!你以為他活得多高貴,不過是生活在一個比較大,比較華麗的囚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