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臣風的聲音清潤好聽,落在每個人心間,越跟重鼓似的敲響。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手上的銀子,在還清金掌柜的本利,還能再付大家兩個月的工錢,就算兩個月內可以按先前的銷量穩打穩的賣出相同的銀兩,也是不夠再租地搭大棚的。」
「更別說,新租下的地,最快也要有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出產。」
大勇已經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明明每天都有新鮮的蔬菜送到縣裡被換雪花白銀,怎麼一算賬,覺顧家還沒他娘種兩月菜地賺的多了。
「三哥,那你們是虧了么?」
顧臣風搖了搖頭:「租地的銀子是按年結算的,搭建的每個大棚至都是三年期,賺下的銀子,全在這裡,不能算作虧,只是如果繼續往裡砸錢的話就……」
有風險。
而且這風險還不止是他們顧家的,還有其他村民的。
「清清,河村七八十戶,每戶平均八九口人,這幾年地里的收不好,好多人都去縣裡打工,家裡的地就由老人和婦們種著,這麼左右補著,也只能是勉強糊口。」
顧臣風的話顯然勾起了顧寒冬某些不太好的回憶。
「臣風說的是,真要應了們的話,把人工都留下來,萬一這收不理想,他們要再想回縣裡找份工,可就不是個容易的事了。」
「其實啊,咱這河村,原先也是上百戶的大村,只應二十年前的一場惡戰,家家戶戶徵兵,村上留下的都是老弱婦儒,好多地頭荒著種不過來,種出的丁點糧食,還要被徵稅……」
戰事一起就是五六年,結束后,有好多人沒再回來,還有好多人不了這份苦難,打著包袱往別逃生去了。
上百戶的大村,一下子就荒涼了下來。
若不是這十幾年的國泰民安,河村怕是還養不回這麼多人的。
葉清清聽著,突然想到早前就要問的一個問題:「顧叔叔,那村上的人種不出細糧,不能都靠吃糧吧?」
顧寒冬表略帶猶疑的看著,隨後示意顧臣風去把門板關嚴了。
「清清,這細糧是要上的,如果不是先前那場戰,咱村戰死的那二百來口人,村上哪有這十幾的安生日子。」
是上繳的稅,就會把他們垮的。
小麥好種不好收,水稻更是難打理,一個鬧不好,便會顆粒無收,就算收行,要是趕上個連雨天,麥子被捂到發芽,既不能上繳,也不能自己吃,也是白費力氣。
不過是為了完朝廷的上繳任務,所以村上每年都著幾戶人家來種小麥和水稻,用的也是村上的共田。
「還有共田這一說?」葉清清怔怔看著顧寒冬。
「就是沒了主家的田,村上統一收回,當做共田,誰家想種,可以出租金,便宜的很。」
「那既然這樣,我們租下來好了。」葉清清眸一亮,卻發現顧寒冬的臉有些沉。
「小三嫂,那共田都在里長手裡管著呢,三哥打他家兩小子,他沒攔著你們租其他人家的田已經是很大方了,哪還能把這好事再讓給你們。」
大勇是個快的,話落就挨了顧臣風一個栗子。
「就你話多。」
「我……我去看看我娘是不是還沒摘完地里的菜,這都快晌午了。」大勇自知說錯話,捂著額頭就遁了。
「丫頭,別多想,他不租給咱,咱租別人家也是一樣的。」
顧寒冬手在葉清清的額頭拍了拍,一臉慈的笑意,瞬間就治癒了葉清清。
「嗯嗯,顧叔叔,租地的事,您容我好好想想,咱們這蔬菜事業剛起步,斷不能因為貪吃再給一頭栽回去了,這收麥子還有幾天,我在他們回縣裡前,一定給出答覆。」
「別太為難。」
顧家原先也算個中等平農,顧寒冬從小讀書認字,因著村上人口多,也是有家私塾的,戰起后,顧家老大被他娘藏到了山裡躲過一劫。
老三那時還太小,顧寒冬便義無反顧的跟著部隊走了,因此,對於地里的事,他其實是不怎麼在行的。
葉清清十分明白顧寒冬的心思,他是想讓河村又恢復到重前的熱鬧時候,原先沒人帶著,?看不到個希還罷,這希就跟火種一樣,一旦被點然,人們只會越來越求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