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太庙不在皇城宫城,而是设在太安城郊,毗邻皇陵,和社稷坛并列而立。太庙共三重围墙,由前、中、后三大殿构。
正月十五,天有雨。姜冬在宋修臣的陪同下,乘车赶往太庙,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宋修臣怕当中出现什么变故,所以天未大亮便带姜冬起程出发。
到了太庙外,天空依旧沉,有太监宫早已等候在太庙门前。手捧紫檀木匣,躬侍立。
为首一名太监不是旁人,正是兰若云。他看见姜冬,笑迎上前,客套寒暄之后,请姜冬偏殿换,着公主礼服,方可行大礼。
姜冬在路上听宋修臣讲过规矩,稔流程。到了偏殿,在十几个宫的帮助下,换上绛红的繁复公主礼服,头戴沉重的点翠冠。
姜冬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后走路时喜欢扶着丫头走了,这特么的上挂着二十多斤的饰品,头上的冠都有五斤重,不扶着点人很容易摔跤的。
颤颤巍巍扶着丫鬟走出偏殿,站在外面的宋修臣双手负在后,正仰头打量一只笼中雀。姜冬咳了一声,他转看来,不由眼前一亮。
姜冬有些不好意思,本以为他会夸赞几句端庄雍容,哪知这欠揍的家伙只是笑眯眯指着的头冠道:“这冠上的翠点的着实不错!泽之艳胜过掐丝珐琅。务府的匠人这几天真是劳苦,为了这么一件头面,至需要两百只翠鸟的软翠吧?”
姜冬不明白其中的复杂工艺,“怎么还要用到翠鸟?”
兰若云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冠上的翠,是以翠鸟的羽点就而。翠羽会随着线和角度的变化,不断地变化,层次分明,彩流动。您这一套冠上所用皆是上好的翠茸,所以宋大人说二百只翠鸟,是说了。”
宋修臣叹道:“翠羽必须活取,因为翠鸟一旦死亡,其羽便会丧失泽。如此繁复的工艺,如此奇巧的手段,也只有皇室才敢用。”
姜冬有些呆滞,敢自己头上戴着的玩意儿这么残忍,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更觉得皇室的体面之下,不知藏着多腥与罪恶。
兰若云笑意玩味:“听宋大人说起这点翠工艺,如数家珍。想不到大人对此道竟如此悉。”
宋修臣微微一笑,“在下以前为生活所困,也曾学过点翠之术,所以略知一二。钦天监计算的时辰也快到了,还请兰公公带路,前往祠堂礼。”
姜冬在兰公公的带领下,前往祠堂大殿,殿梁上悬有数百金铃,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姜冬走殿,着上面摆着的几十个牌匾,一种强烈的压迫扑面而来。
册的仪式并不复杂,让比较为难的是,顶着五斤重的冠,起来跪下,跪下起来,脖子又酸又痛。好不容易礼毕,从一名礼部员的手中接过金册,姜冬都觉得大脑有点缺了。
兰若云笑道:“公主,今晚园灯会,皇上和皇后邀您去园游玩。”
姜冬扶着冠打哈哈:“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再去园。”
兰若云看出戴着冠十分艰难,笑道:“恭送公主先行,咱家还要回宫复命。”
姜冬上了宋修臣的马车,急急取下头冠,扭了扭脖子,顿时觉头上轻飘飘的,卸了万斤重担一般轻松。
宋修臣笑问:“如何?”
姜冬老气横秋道:“有句话说得好啊。戴王冠,必承其重。”
宋修臣一笑置之,叹道:“这会子不早不晚的,赶回侍郎府也是下午了,喝口茶水的功夫就要去园,不值当。不如直接往园方向去,我记得那附近有家小酒馆,里面的牛面不错。”
姜冬撇了撇,“又下馆子?就不怕又遇上什么糟心事?”
宋修臣笑骂一声:“闭!”
姜冬捂住,一向乌的,这点不可否认。
扯了扯领子,这一套公主礼服穿在上,环佩叮当,怎么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