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广的心思被挑破,他也没做辩解,只是冷冷道:“自作聪明,不是大聪明。宋修臣,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宋修臣笑了笑,“那大人你可得自求多福多寿。”
杨言广的目光掠过宋修臣,看向他的身后,老人的阴沉眼眸中夹着几许得逞后的笑意,他重重冷哼一声,摔下车帘。
宋修臣身后,有一辆青壁马车,慢悠悠行来。马车四角悬挂琉璃小灯盏,在微雨中透出昏黄的光芒,更加衬的烟雨朦胧。
姜冬眼神微动,认出是陈平湖的马车。
他没有停车,只是掀开车帘,看向站在路旁的姜冬。姜冬眼神清冷,没有看向他。
陈平湖轻轻放下帘子,目光如古井不波,他想起那天在中书令府前的初见。她脏兮兮的站在那里,目光也是清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平湖似乎忘了,他曾在经年前的一个洞房花烛夜,用长秤挑开她的红盖头,那才是他和她的初见。
他曾娶她为妻,但他不太记得了。
马车经过宋修臣身侧时,宋修臣忽然伸手按住车窗,以只有陈平湖才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她是无辜的。”
陈平湖在车内淡淡道:“不需你来提醒。”
宋修臣释然一笑,放开手,“你……保重。”
陈平湖坐在车内,他伸出右手缓缓做了个翻覆的动作,在昏暗灯光的照映下,他细细看着那只因为常年握笔,而略有薄茧的手,轻声呢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翻覆之间,多少血债?”
马车驶过东市长街,在御园外停下。陈平湖从车中走出,他仰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冰凉的雨点落在他的眉心。
宋修臣心不在焉,姜冬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抬头看天嘀咕道:“上元灯节,天公不做美。”
宋修臣将她头顶的面具重新戴好,遮住面庞,他笑道:“你这祸国殃民的美色,还是遮住了好。御园之中,豪门贵族子弟云集,别再被人见色起意了!万一到时候一堆人跑到圣前要你做媳妇,我找谁说理去?”
笑意中,却有着不能与人言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