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凛然,目坦,姜冬不得不信,想起当年宋修臣不去扶持东吴的大王爷和四王爷,而扶持最不可能有胜算称帝的潘瀞,大概就是看准他这一点吧。
他虽然可恶,但并不是艰险小人。
姜冬叹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想着逃跑了,反正也跑不掉。”
潘瀞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能有这觉悟,很好。”
姜冬道:“那你好好歇下吧,庄子上的江湖人若为我而来,徐青墨应该都能摆平的。”
起要走,潘瀞问:“你去哪?”
“我要吃东西,睡觉。吃饱睡好,才能有力气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潘瀞角微动,笑了笑,道:“好。”
徐青墨令人送了饭菜,三个孩子围在一张桌子上,都很乖。连平日最活泼的兰衡,此刻都不说话了,眼看着桌子上的好吃的。
姜冬看直咽口水,笑道:“快吃吧,潘叔叔睡觉呢,不用等他。”
兰衡问:“他为什么不吃饭就睡觉啊?”
姜冬道:“他不饿。”
兰衡眼睛瞥向里间,看了眼躺床上闭目养神的潘瀞,然后自己拿起勺子舀豆子吃了。
吃过了饭,婢送来沐浴的热水,三个孩子各自洗漱了,姜冬见潘瀞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有些不忍心,还是没忍住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潘瀞摇头,“我觉得我得换件裳,你避嫌。”
姜冬看他袍都是泥污,点头道:“是,那你换吧,庄上送来了干净裳,在你床边呢。”
说着,带着三个孩子去最里面的床上,放下床帏,自睡去了。
潘瀞空躺了一会,起,从脖子里拎出那枚玉玺看了看,他目清冷,手指挲温润的玺印,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马车离开快绿山庄,徐青墨直送出三百里,才折返回去。
潘瀞换了与他的气质不太相符的儒雅文衫,吊儿郎当坐在车厢,掀开车帘子看徐青墨一骑独行的背影,笑道:“还是个痴种。”
姜冬道:“你要痒了,去外面缰绳上蹭蹭,别在这说风凉话。”
潘瀞奇道:“我这怎么能风凉话呢?这位徐青墨徐庄主对你的心思,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
姜冬淡淡地道:“徐庄主对我,顶多是敬重。你不要随便揣测,他会娶妻生子,会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潘瀞点头笑道:“倒也是,只是日后必心中有所念而已,那句话什么来着,曾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姜冬懒得理他,兰衡捧着一个小盒子送到潘瀞的面前,“叔叔,吃糕点。”
潘瀞见那盒子里摆放着各致点心,想必都是兰衡的珍藏,他心里乐开了花,十分没风度地挑了一块最大的,“兰儿真是可爱,不枉小时候我疼一场。”
姜冬见他三两口将那点心吃了,阳怪气地道:“你是疼一场,还将带出皇宫千里迢迢旅行一场呢!”
潘瀞手了兰衡的脸蛋,笑眯眯地道:“看来兰丫头记得我的好。”
姜冬建议道:“你看这雨也停了,无名先生都在外面骑马呢,你能不能也出去骑马啊?”
潘瀞捂着口道:“我伤了,骑不动。”
姜冬呵呵一笑,没好气道:“伤了还这么多话,你闭吧。”
潘瀞幽怨地看了姜冬一眼,对兰衡道:“你长大可别学你娘这坏脾气,孩子要温体贴。”
兰衡道:“我爹爹说我娘是世上最温的。”
潘瀞险些一口老吐出来,半响,才道:“你爹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到什么威胁?”
兰衡摇头道:“没有,我爹是笑着说的。”
潘瀞叹道:“我就说,好看的男人会骗人,他是该有多违心,才能笑出来?”
姜冬踢了他一脚,“出去!”
潘瀞没奈何,大概是觉得在车厢里呆着实在不讨好,掀车帘子,挪到外面与驾车的姬襄并排坐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