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忽然身上一轻,姜冬整个人被潘瀞搂着向后飞出,顷刻间被带到了旁边酒馆的二楼阳台上,众人蜂拥而来,围在楼下。
潘瀞放开姜冬,双手拄刀,对那些人道:“你们要等宋修臣,就在这等。你们要绑她,先来问我刀,再来问我。”
他虽然戴着斗笠,人们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无一不被他的凌厉气势震慑,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潘瀞看向姜冬,“公主殿下,要吃点东西吗?”
一张凳子被他踢过来,姜冬忽然笑了笑,在凳子上坐下,随即,一张八仙桌被他推过来。
姜冬心中不痛快,笑道:“要吃,还要喝酒!”
潘瀞坐在她的对面,对那站在楼梯口往上张望的店小二叫道:“听见没有,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这位是羡阳的镇国长公主,出得起钱!”
那店小二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抱着头下去传菜了。
潘瀞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臂放在膝盖上,坐势要多豪迈有多豪迈。姜冬笑道:“没想到你我有一天,会在这昆仑墟下的羌中道上,在一个小酒馆中,喝酒吃菜。”
“是啊,我也没想到,当年在东吴道上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咱们也能如此快意江湖?”
姜冬心中凄然,脸上却笑得灿烂。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人们,淡淡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跑路,我不会跑的,我要在这里等他。”
店小二匆匆端上一叠酱牛肉,一锅炕羊肉,一壶绿蚁酒。
潘瀞打开那酒壶盖子闻了闻,笑道:“没毒吧?”
店小二抖如筛糠,“没毒!绝对没毒!”
潘瀞仰脖喝了一口,叹道:“绿蚁酒,性子烈。”
他将那酒壶递给姜冬,“你有身孕,酒品又不好,呡一口常常新鲜,就罢了。”
姜冬接过酒壶,抿了一口,绿蚁辛辣,呛得她咳了一声,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潘瀞深深地看向她,眸光静若寒潭,微笑道:“不能喝就别喝了。”
姜冬也分不清她哭是因为酒烈还是因为伤心,她伸手抹了抹嘴巴,举起那酒壶对远方空中晃了晃,“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忽然,有个声音从远处摇摇传来:“在下倒是能饮一杯,就是不知,殿下愿不愿意邀酒一饮。”
姜冬摇摇看去,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街道尽头走过来。
一片冰凉,落在姜冬的额上,下雪了。
她忆起,很多年前在太安城的中书令府前,她与他初见,是在清清冷冷的薄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