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衡手在自己的眼皮上轻轻了,“我娘说,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个人常给摘葡萄吃。我的眼睛又黑又亮,就是娘亲吃葡萄的缘故。那个人就是你吧?”
这话很出乎潘瀞的意料,他愣了一下,随即故作漫不心地笑道:“你娘还和你说过这个?”
兰衡点点头,“是啊,我娘说的话,我大多记着的。”顿了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想我娘了,要不……你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潘瀞手在兰衡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这鬼机灵也是和你娘学的吧?”
兰衡见他不心软,抿了抿,低声道:“你想见我娘,为什么不去潼川呢?”
潘瀞笑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见你娘了?脾气不好,我去了不是找挨骂?我才不当那气的怂货。”
兰衡不说话了,虽然他是笑着说的,似乎毫不在意,但是却使兰衡心中生出几分异样的绪。
总觉得,他一直在笑,一直在伤心。
潘瀞了的脑袋,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姑娘,你看我干什么?”
兰衡懵懂摇了摇头,心中居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伤。这也许是一个小姑娘第一次体会到求而不得苦,通过潘瀞这双总是笑盈盈的眼睛。
潘瀞看向车窗外面,天上流云变化万千,他忽然怅然叹息一声,苦乐,唯有自知。
车夫忽然停下马车,在外面沉声道:“主上,这附近有蛛网谍子活动!”
潘瀞开车帘子,看向外面,黑人指着道旁一棵树上的标记。
潘瀞淡淡地道:“不错,是宋修臣的蛛网谍子。看来他已猜到我会去昆仑山。”
黑人问:“主上,怎么办?”
潘瀞嗤笑了一声,“给他们设置一些障碍,总之,我一定要在他们之前,赶到昆仑去见陈平湖。”
兰衡在车听得云里雾中,潘瀞放下帘子,继续闭目养神。兰衡将眉拧个疙瘩,试探问:“我爹爹在后面跟着吗?”
潘瀞点头“嗯”了一声,兰衡越发不安了,站起来道:“我爹爹一定要气死啦,我们别走了!等等他。”
潘瀞呵呵一笑,“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为什么要等他?”
兰衡微慌,道:“我不和你去了!”
“晚了!”
兰衡见他面无表,彻底慌了,顿时急红了眼眶,抓着他的袖子道:“你这个坏人!我不和你去了,我要等我爹!”
软绵绵的小拳头落在潘瀞的肩膀上,潘瀞忽然笑了笑,眯着眼睛十分惬意,“再重一点,你给我瘙痒呢?”
兰衡“呜呜呜”哭了,打了几十下,忽然要往车外跳。潘瀞没有动作,那个黑人将兰衡拦住,将重新送回了车厢。
兰衡跌坐在那,泣了一会,不哭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潘瀞,恨不得在他上瞪出个窟窿!
潘瀞本就没正眼看,继续保持着淡淡的讥讽的笑意。兰衡实在是看得累了,抹了抹眼泪,歪靠在车厢壁上,不一会儿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车厢恢复了安静,只有兰衡轻细的呼吸声。潘瀞看过去,小丫头双眼红肿,睡得很沉。
他凝神打量兰衡,只觉得得了姜冬八分神韵。最不像姜冬的地方是眼睛,现在将眼睛闭上,眉、鼻、都显得与姜冬像极。
潘瀞出手,在虚空中遮住兰衡的上半张脸,只看的下半张脸。他收敛了淡淡的轻笑,眼中浮出几分失落,又似乎还有几分欣。
兰衡这一觉睡得很沉,却很快就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潘瀞的上,愣愣出神,有些茫然。
潘瀞笑道:“怎么,你叔叔的怀里太舒服了,不想起来?”
兰衡“呸!”了一声,撑着坐起来,还在潘瀞的怀中狠狠地推了一把。
潘瀞自是稳如泰山,笑道:“小兰衡,你不?先前还对我拳打脚踢,下一刻就歪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一定要被气死了,你爹怎么教你的。”